胡馥静静地端坐在床沿边，指尖轻抚着那日焰灵姬留下的半张刺绣。

焰灵姬留下的话语，言犹在耳，似是刚刚在她耳边述说的。

心念思忖间，便感到脸一阵害臊温热。

俄尔，又不由抿起薄薄的嘴唇，低眉浅笑。

一双秋水般的明瞳仿若能够阐尽心事

——只是这万言千语终于化作一声叹息。

胡馥朝窗外望去，一向湿热的百越，自入冬之后便开始一阵凉一阵，如今庭院的枝叶也逐渐变得稀疏。

想起今日妹妹来找自己的时候，自己假托身体不适，才没陪着妹妹一同出去。

不然，恐怕又会再次见到那个人。

胡馥如今能够确定，这两日以来，她的心思已忽然间发生了改变。

先是怀疑那人的愧疚，再是对那人事事稳操胜券的敬佩。

年纪看起来明明或许还没她的妹妹大，却做到了令她们二人都钦慕不已之事。

只不过，再后来，焰灵姬妹妹的那句话语、以及那总是插科打诨逗得她们姐妹二人相继开怀的音容，时不时地会浮出心头，令她这份单纯的钦慕再度悄然变了滋味。

不过，身为姐姐，怎又能夺人所好？

她似乎能够预见，向来形影不离的姐妹两人之间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由此，她只好装病不出。

也许妹妹也有所察觉，但今日也没多说什么。

或许，那个人只会在自己生命之中惊鸿一现，继而慢慢远去。

然而一想到这，心中又有一股惧怕与寒意油然而生！

“姐姐，我来了。”就在这时，胡媚敲门的声音传进屋中。

此时，胡馥睁开紧闭的双眼，舒缓颤动不休的睫毛，拭去无声低落的泪珠，深提一口气便向房门走去。

“妹妹，姐姐身体多有不适，让你久等了。”胡馥调整好面容后，半晌才打开房门，向胡媚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胡媚快速下扫视了胡馥一番，见姐姐依旧身穿寝衣，便眉开眼笑道：“今天我在安小弟那儿，弄来了一个好东西！”

说着，便进屋坐到桌旁，以随手拿着的水壶斟起一盏清水。

胡媚还狐疑地瞥了那清水一眼，不知这清水是否会有那般奇效，也不知也计划是否能够顺利。

听到那个人名，胡馥脚步一顿，但又反应来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

指尖轻轻抚弄着耳边的发丝，坐到胡媚的对面，带有几分好奇地问道：“又是什么好东西？”

胡媚嘟了嘟嘴道：“就是这壶中的水。听说女子喝了能够养颜，寻常女子喝了一口，年俞四十也犹似二八年华……我倒是喝了一口，感到挺甘甜的。”

胡媚似是跟着安清耍得久了，胡诌之言信手拈来，几乎不带换息停顿。

胡馥闻言也有几分意动，只是口头说：“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怕价值千金都不止。还是让安……安小弟拿回去吧。”

胡媚柔和一笑：“安小弟说，这对他来说并无大用，只有女子才能用得。若是姐姐用了，也算物尽其用嘛。”

胡馥露出一抹浅笑，道：“那姐姐便收下了。还请妹妹，替我向他道声谢。”

闻言，胡媚顿时不悦，板起俏脸：“姐姐，自己去说有这么困难吗？”

胡馥低垂着头，微微闭着双目，淡淡地开口道：“妹妹，你知道姐姐近来身体不适——”

只是还未等她说完，便见到胡媚脸若寒霜，霍然起身。

胡媚再也不作掩饰，径直将内心的话伴随怒气吐露而出：“姐姐你总是这样！总是过多细心地为他人考虑，自己却又逆来顺受！”

说完，便拿起带来的水壶摔门而出，只留下怔怔出神的胡馥一人。

※※※

胡媚面带佯怒，实则是一阵蹦跳，满心雀跃地离开她姐姐闺房的窗口处。

只是等她绕到一座凉亭时，却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啊！好啊安小弟，你竟然躲在这儿吓我！”看到那人居然是靠在亭柱的安清，胡媚霎时面带薄怒，轻轻拍了拍安清的胸膛。

安清柔和一笑，问道：“好啦，怪我……只是，你这样说好吗？”

胡媚顿时赧然羞涩，低垂着头道：“你，刚刚都听到啦？”

又见安清点了点头，胡媚倏地落寞地叹息道：“如果我不这么做。姐姐她恐怕永远都无法下定决心，只怕将来又会牺牲自己……我，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一幕。”

说完，胡媚又仰起俏脸，深深凝望着安清。安清如今已比胡媚还要高出不少，因此少女的清香，从对方身隐隐飘进安清鼻间。

胡媚又柔声道：“我出门之后，又偷偷躲在窗后观望了一阵。如今姐姐已经偷偷喝下……到时候，你可要担起责任来。”

闻言，安清不由伸手轻抚对方那顺滑的秀发，轻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已有了深深牵绊，你还不知道我会是什么人吗？”

两人相对而视，彼此处在一道静谧的氛围之中。

深深吸了一口冬日的气息，安清感到心中多了一分对于生命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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