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初夏。
若是他国,或许尚处草长莺飞的时节。
但此时的百越,却已是潮湿炎热。
从中原来的韩军对当地的气候多感不适,厚实的盔甲此时似乎也多少显得累赘。
白亦非抬头远望,黑沉沉的厚云低垂半空,怕是又有一场大雨。
这个季节,岭南正值连绵雨季,给军伍出行造成极大不便。
不过,随着白亦非先前因明珠失踪一事而强势推进,这场原会漫长无期的征战如今已至尾声。
四处百越诸部的乱党,迅速被大军肃清干净。
就连百越昔日的朝中权贵,也多数因旧年积怨,如今沦为楚国奴隶,受尽剥削。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一士兵前高声报告:“禀报将军,楚国项燕将军已至!”
白亦非仍是面无表情,说道:“带我前去。”
“是。”士兵领命,引着白亦非前去项燕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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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氏一族为楚国主掌兵事要权的世族,世世代代皆有雄才出任楚国将领。
而楚国将军项燕,便是项氏现任首领,师承兵家,不仅精于冲锋陷阵,更是深谙排兵布阵之道。
项燕坐于马背,在韩军驻地外静静观察这支大军。
虬髯豪迈的面容不由显露一丝赞赏之色。
在以往几次的共同作战中,他也不是未见识过韩军行伍士卒的胆气素质。
然则,眼前的这支兵队,显然又是截然不同。
人强马壮不说,在辽阔军营内,随处可闻整齐划一的巡逻声口令声,一股庄严气势迎面扑来。
只从这一点来看,即便与他麾下的精锐之师相较,也未必逊色得了多少。
早有听闻主帅白亦非所率亲军之骁勇善战,今日一见,确是名副其实的精悍劲旅。
韩國出了这等将才。那么,韩军能克服水土的不适,与楚军勠力同心,早早结束将这场原本会胶着僵持的征战,便也毫不令人意外了。
遥遥望见来人,项燕朗声笑道:“白亦非将军,旧闻不如一见,果是年轻有为!”
白亦非缓缓走近,不露声色地淡然开口:“早闻项将军名讳,今日得见,毕生之幸。”
闻言,项燕慨然一笑,随即表明来意:“如今百越溃败,王室皆分崩离析,我楚国出兵的目的也已达到。此后之事便不多作掺和,就此收兵。”
白亦非眼角一抬,并未多说什么:“也好,只是我等尚有未完之事,还需在百越多留一些时日。恕不远送了。”
项燕深深看了白亦非一眼。
他想到了韩國与楚国联军的缘由。
楚国出兵是因百越对楚国边境的骚扰,以此除去多年心头积患。
而韩國出兵除了掠夺财富之外,如今还滞留下来,显然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楚韩两国此时虽然结成联军,但日后两国之间交锋,也不可保证定无龌龊。项燕由此心中也不由多计较一番。
项燕轻抚虬须,微微一笑:“韩國有你这等大将,将来再也不可小觑。就此告辞!”
说完,便带着几名裨将与护卫策骑消失于苍茫林木间。
望着楚国众人远去的背影,白亦非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的目光可不停留在沙场。
留于百越,也更多为的是个人目的。
回到军营内帐,里头阴冷干燥的空气与外头有着天壤之别。
对帐内的多具女尸视而不见,白亦非轻拍手掌,帐外一位亲兵领命进帐。
白亦非问道:“可有明珠的消息?”
亲兵不敢多看周围一眼,答道:“尚未有斥候查到任何有关明珠小姐的讯息。”
白亦非目光微冷:“那有关赤眉龙蛇——天泽的讯息?”
“此前,百越王室皆丧命将军之手,唯有天泽一派带着手下成功脱围……如今,有密探来报,在此处曾发现可疑人士的踪迹。”
说着,那亲兵拿出一副笔墨勾画的羊皮地图,伸手朝某处一指。
图纸,标明了先前出兵横推百越时期,各乱党与百越王室兵力的主要分布位置。
漫不经心地观察着地图。
恰在此时,白亦非却忽然惊觉,在这地图与他敌对的势力分布方位,地理皆隐隐间避开了其中某一处看似不起眼的所在——
其,标着“火雨山庄”四个小字。
而此处,也正位于疑似有可疑人士出没的不远之地。
这样的一处地方,始终位于眼皮底下,他却至今没有觉察到蛛丝马迹。
白亦非语气霎时变得森然可怖,血衣在阴暗的烛光中凛然闪烁:“还有哪些精锐骑兵还在营中待命。你前去召集一支轻骑,随我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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