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这今年第几回了?第六回了吧?”
“是,第六回了。”
“你说这老裴也是的,认死理,一根筋,你开一小破培训中心的,跟人秦家大少爷硬抗什么抗?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磕么?”
“是这理。这老裴其实人真不坏,就是轴,哎,苦了咱们俩,这片儿警真不好当,回回是这破事,帮也帮不了,劝又劝不住,次次只能走走过场。”
“回头我再劝劝他吧,换个地儿开不就完了嘛,非得扎在这石桥街不走,惹人秦大少不痛快。他也不想想,全姑苏城,谁能惹得起这混世魔王?”
“不过你别说,这事也怪哈,这条石桥街这秦大少谁都没盯上,就唯独盯上这追梦教育培训中心了,他到底……”
话还没说完,两人太阳穴上都轻轻搭上了一只手。
“这追梦教育培训中心是谁砸的?”
“东……东门广洲佬。”
东门广洲佬?跟刚刚听到的怎么不一样?
裴风眉头微微一皱:“背后有人指使?”
“有……姑苏秦家的秦……秦少扬秦大少爷。”
“这东门广洲佬住哪儿?”
……
又问了片刻,裴风松开了手。
等两个警察回过神来,他早已在培训中心里面了。
“老曹,刚才咋回事?”
“什么咋回事?没咋回事啊。”
“我怎么觉得……”
“赶紧走吧,这天都快黑了,收工,回家!”
……
裴风打量了一番追梦教育培训中心里面被打砸的情况便缓步走进了办公室。
“我跟你说,我不干了!每个月来这么一次,吓都吓死人了!你知不知道,裴老板,学生家长那边情绪也很大!这事你要是搞不定,我劝你趁早还是别开了,谁敢来你这追梦教育培训中心上课啊?”
“还有啊,你今天必须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来上班三个月,被吓了三次,天天担惊受怕的,晚上也睡不好,都快精神衰弱了!”
“不是,陈老师,你要辞职也就算了,这精神损失费算怎么回事?讹钱也不能这么讹吧?”
那个叫陈老师的悍妇猛地一拍桌子,尖叫道:“裴少云!你今天要是不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就去告你去!我还要去跟学生家长们说……”
“要去跟学生家长们说什么?”
门口,一个冰冷的声音蓦然响起:“不想做就滚,没人拦你。”
那悍妇眉毛一挑,猛地扭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看到裴风幽冷漠然,隐隐泛着银色光泽的瞳孔,悍妇突然莫名打了个冷颤,竟一下子没了讹钱的欲望,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一片狼藉的培训中心了。
看着突然骂骂咧咧走出培训中心,裴少云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有些不明所以。
“爸,妈,这怎么回事?”
“小风,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妈一声,真不懂事。”
培训中心被砸成这样,裴风却突然出现,苏梦怜显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忙不迭地收拾起了办公室里凌乱的东西来。
裴少云抬头望向裴风,父子俩四目相对,裴少云的眼中立时泛起一抹温情,但随即,他眉头就蹙了起来。
“回来就回来,怎么跑这儿来了?不是跟你说过别来我公司么?”
裴风静静凝视着他,没有吭声。
时光如梭,在他之前的记忆中,父亲裴少云还停留在那个年轻帅气,气宇轩昂,不苟言笑的样子……
可现在见到,父亲的双鬓都已经斑白了,神情也有些憔悴,就连背……都没以前那么挺拔了。
“妈,你手臂怎么了?”
“没事,刚才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
母亲苏梦怜的右臂赫然有一处擦伤,虽然不严重,只是有些红肿,但裴风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行了,说了多少次了,大人的事你小孩别管。”
裴少云拿起桌上一串钥匙丢给他:“先去车上等着,我和你妈收拾好东西就出来,一会咱们一家去天鲜阁吃饭。”
裴风接过钥匙,深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顺从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朝门外走去了。
父亲裴少云是个典型的严父,而且很大男人主义,性格执拗、刚硬,从不服输。
母亲苏梦怜性情温柔,心地善良,是个水一样的江南小女人。她性格比较敏感,又没有一颗大心脏,而且心里爱藏事,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上一世才会在裴家人的冷嘲热讽,阴险算计下,最终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裴风知道,从父母这儿他问不出什么,如果硬是坚持要问,反而会和父亲发生冲突,母亲的情绪也会受到影响。
这件事……只能他自己去解决。
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让父母受任何委屈和迫害!
这一世,身为人子,他会庇护自己的至亲,让父母幸福快乐地过后半生,白头偕老,厮守一生!
……
天鲜阁是他们一家三口经常会去的餐馆,姑苏本帮菜,口味极佳。
一顿晚饭,神不知鬼不觉,裴风就让苏梦怜服下了那三颗护心清神丹。
这只是第一步,服下了那三颗护心清神丹,母亲是一定不会再出现心肌萎缩的情况了,但重度抑郁症……单靠护心清神丹“清神”的辅助功效是不够的,还需另一味丹药才行。
这另一味丹药,缺少一种主材料欢心草。
欢心草地球上肯定是没有的,替代的材料他还没有想到,但这事必须提上日程来了,因为只有解决了母亲的问题,他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才能落地。
吃完晚饭,他没有跟父母一起回家,找了个同学聚会的借口先行离开了。
明天还要去参加南盟武道大会,追梦教育培训中心被砸的事……今天必须解决!
……
老东门东吴路海鲜大排档一条街
东吴路405号的地下室里,一片乌烟瘴气,一群不良男女有的在打麻将,炸金花,有的坐在沙发上喝酒调情,污言秽语,有的在吸粉,神情狰狞而恍惚。
“道哥,这都已经第六回了,那姓裴的老小子还是咬牙死撑着不肯搬啊,下次咱是不是给他来点狠的?”
“你特么懂个鸟!搬不搬不重要,秦大少的意思不是让他搬,就是一直折腾他,折腾得他没一天好日子过,焦头烂额,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