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
“你跑来干嘛?”段锲将人带到里屋,双眉紧皱,有些生气。
“我不想待在府里。”允诺甩甩手臂坐在木凳上,双手搭于膝,“与其看章纪亭冷嘲热讽、熬着如年的日子,还不敢反抗,倒不如叫我死在战场上……”
“阿诺!”允诺话没说完,便被段锲厉声止住。
但段锲明白,他贸然离府,允诺和章纪亭定会斗个你死我活。这般大好的机会,只怕允诺绝吃不了兜着走。
允诺乖乖坐好,看着段锲立于窗前的身影,等着他的下文。
段锲长发高聚于后脑,漏出脖颈,笔直修长、干练利落,肩背一起一伏,似是有些不安,半晌才叹了口气,唤了白宏呈进屋:“去请戚将军来吧。”
允诺跟着出了房门,心道估计是妥了。
戚崇踏入屋门,便看到段锲靠在一旁愁眉不展。他向屋里看了一眼,疑道:“段匀呢?”
“照常陪人。”段锲答得清冷,托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盏。
“哼。”戚崇坐下身来解了腰间酒壶仰头便饮,“出来打仗,拖家带口,你们有病!”
段锲笑了,还未接话,便有一男声自里屋响起:“你若羡慕,自己找去。”
段匀没有束发,长发散落,一袭素色衣袍,懒散又颇有与世无争的疏离之感。他撩起幕帘走了出来。他抬起眼来看了对饮的两人,一顺肩头碎发坐了过去。
“当真要留下那女人?”段匀制止段锲就要倒茶的手,开口问道,“我信不过她。”
“单凭能力来讲,留下确实有利。”戚崇有些嫌弃道,“我们的确没有像样的刺客。”
段锲看了两人,低下头来:“我会保护好她,也相信她分得清大是大非。”
段匀眯了双眸,不再反对。
“既是如此,那女人可别给我管。”戚崇道。
“可段锲擅长弓弩,比不过你在近战上的造诣。”段匀笑了,似是漫不经心地提点他。
段锲听罢也抬起头来点头应和,虽是有些醋意,但这的确是事实。他是百步穿杨的射手,擅长暗中远程操控,的确没法得心应手地帮助允诺完成什么近在咫尺的致命收割。
“什么意思?”戚崇一听有些慌张,“你是要让我练她?”
“全当是哥们儿,有什么难的?”段匀耸了耸肩,“正好治治你这毛病。”
允诺跟着来到侧房,看到段锲搁在架子上的银盔,抱起来细细打量一番,来到镜前。
她离府之前特意修了平整的刘海,将他们理成长短不一的碎发,随性地散在眉前。允诺收了一副笑眼,微微低头,将银盔戴在了头上。
她撩起眼睑看着镜中人。
柳眉杏眼、翘鼻樱唇,分明应是一张精致娇俏的面庞,实则却泛着难以言说的戾气。狼面银盔罩住额发,垂至脸颊两侧的银鳞闪着寒光,打在镜中,反入那被眼睫遮了小半的阴眸中。
允诺双眉紧皱,压暗了两汪杏眸,冷冷盯着镜中的自己,蓦地勾了唇角,牵动左眼微眯,笑得阴狠嗤冷。
人面兽心,在这不屑一笑中展示地淋漓尽致。
端详半晌,允诺猛地吐了一口气,扬起脸来这才张大了双眼。她小心将那轻却硬的发盔抬了下来,放回了原处。
“我会命人替你制一身的。”一轻柔男生蓦地响起,惊得允诺险些手不稳。
她回头,看到段锲边拆束甲边踏进门来。
“回来啦?”允诺扑了过去,被段锲抱得结实。
段锲刚巧拆掉前胸的银甲,允诺扑在他怀中并不膈应,还蹭了好久,这才抬起头来,噘嘴皱眉问道:“可以收留我了么,檀郎?”
段锲揽着人往一旁挪,放下光明甲才收回手来捏住了允诺的下巴,恶狠狠地啃了一口才道:“你真是会胡闹!”
允诺笑了,紧紧环过段锲腰身不再发声。
段锲抚了抚允诺的后脑,替她解开发束理顺一头乌丝又开口:“戚将军没怎么跟女子打过交道,若是太严苛你且拿我堵他就好。”
允诺挑眉道:“他真怕女人啊?”
“否则为何仪表堂堂、八面来风至今不肯婚配?”段锲笑了,把允诺扒开来,“你不要笑他,在这方面他脸皮薄得吓人。”
“什么怪毛病……”允诺忽然想起,疑惑道,“你刚说会替我制一身什么?”
段锲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叫人了制一套银铠,过几日即可完工。”段锲没有理会允诺乐开花的手舞足蹈补充道,“金甲太俗了,咱不要。”
允诺听罢想起戚将军一袭金甲的模样,觉得也不俗艳啊,虽然奇怪,但依旧兴奋。
自己披甲的模样得有多么飒爽英姿啊!
“你知道我的身量?”允诺盯着整理床榻的段锲问了一声。
“若是天天摸还不知道,那是有多么不走心?”段锲没有回头,笑着回了一句。
允诺白了他一眼,心中雀跃。
段锲展好床榻坐了下去,他拍拍被褥唤允诺:“练兵枯燥,夫人既然来了,我找点儿乐子可好?”
允诺笑了,侧过头去眯眼剜了他,边解外袍边走了过去。
第二日段锲醒得很早,他侧头看了一眼臂弯里的允诺,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
他轻轻起身披了衣衫,将人翻过身去,让她趴在榻上,手附上允诺的腰,缓缓揉了起来。
允诺左脸贴在榻上,“嘶”地一声悠悠转醒。
“疼么?”段锲一手揉腰一手撑榻,附在允诺耳后柔声问道。
“嗯……”允诺挣开右眼,睡眼惺忪,“你也知道我疼!”
段锲笑了,依旧替她揉着:“若是你因为这个请了休假,戚崇不知道要怎么骂我们呢。”
允诺轻哼一声,合了双眼。
“阿诺……”良久之后段锲忽然轻声唤了她,允诺睁开双眼迟迟没等来下文,微微起身转头看他。
内衫松松垮垮地挂在段锲身上,允诺借着窗外微光扫过他的下颚、脖颈、前胸、紧腹,听到一声轻叹这才轻咽口水看到他的脸上。
段锲碎发垂下,落在允诺光洁的后肩上,他微微颦眉,双睫纤长却难遮一副深邃的双眸,眼神明暗不定,薄唇微张似是有话要说,却良久无言。
允诺奇怪,翻过身来仰面躺在段锲身下,双臂搭在他厚肩问道:“怎么了?”
段锲盯着她的眸子,半晌轻笑着闭了眼:“没什么。”他一手扣住允诺的头,歪头轻含她的唇,良久才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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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你,
愿以权势为见证,
愿以江山为赌注;
赌我命中难逃劫,
赌你心间一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