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家已是将近十点半，楚爸只开了走廊的小灯，轻声轻脚地放了钥匙生怕吵到楚妈：“餐厅有西瓜，你俩吃完赶快睡啊！”

楚安见楚齐回屋放了东西，迅速把她那块大的换到了自己面前。

“你别装了，以为我不知道？”楚齐松了马尾抓着头皮出来，头都不抬地去厨房拿了勺子。

“爸妈每次都偏心，凭啥你的永远是大的？”楚安边说边问，实在觉得不公平。

“我哪次跟你抢了？”楚齐冲他呲牙，“吃多少尿多少，等着半夜尿尿吧您就！”

楚安挑眉，心下了然。

起夜就起夜，便宜必须赚。

这日楚安的确睡得不踏实，早上起床迷迷糊糊。

“你这头发可以下蛋了。”楚齐经过他的时候不忘吐槽一句。

“你滚。”楚安捣了她一胳膊肘，险些撞到楚妈的盘子。

“大清早闹什么闹？！”楚妈皱眉，她放下盘子又问，“今天早点回来，不知道你俩怎么那么喜欢学校，一个比一个回来得晚……”

周六楚爸楚妈不爱送人，他兄妹向来骑小电驴上下学。

身为市实验，势必是有自己的教学方针的。他们学校不论高几，统一没有双休日，周六自习到五点五十。

自愿到校，全凭自觉，不到扣分。

楚安和楚齐在签“自愿自习表”的时候都是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两人暗骂好一个民主的自愿制度。

就像学校统一要求定什么资料，说的都是自愿购买，不买也没有关系，只不过老师上课要用，提前复印也可以。

好一个迂回战略。

楚安听说很多年前他们市是没有晚自习一说的，只是哪个学校的校长深知“创新”的重要性，提出统一管理学生晚间学习时间。

此计一出，收效显著，效仿纷至。

纵观全市大大小小高中，皆是不到十点不放学。所有学校飙着学，谁也不肯让谁多学一分钟，久而久之，特例变为了潮流，守旧竟成为异类。

没有一个学校愿意松开紧绷的弦，楚安总在想，大家各退一步，分明效果相同，非要给一百分的弓施加一百二十分的力。

楚安每次都想地义愤填膺，睡得醉生梦死。

楚齐从厕所回来时发现前排空了的桌子上堆了好几沓试卷，一脸菜色地边传边踹楚安的凳子：“哎，哥，醒醒，传试卷！”

“哎呀，你传就行了。”楚安摆摆手，他怕恍若隔世的梦境就这么断送在楚齐手中，决定不再理会她。

“传这么多排？”楚齐见他无动于衷，暗暗发狠，“你行楚安。”

教室里全是试卷划过簌簌作响声，教室风扇依旧开得很大，用书压着乱七八糟的纸张是他们对试卷最大的尊重。课代表边走边数卷子，动作熟练地如同老手。

待到铃响过很久，才终于没有了此起彼伏的传卷子的声音。楚安终于从梦中转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片橙色中。

他被埋在凌乱的试卷里，根本不敢轻易起身。

“别起来了，继续睡啊。”楚齐瞥了身边蠕动的纸山，连头都没有抬。

“好妹妹，我错了。”楚安认怂，生怕掀翻一背的乱七八糟。

·

你有没有收集试卷的习惯？

很多年之后，

我们在角落的夹子里看到了泛黄的纸张，

上面勾勾错错鲜艳夺目，

我知道第一题的过程，

却记不住所有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