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日,叶云煜背上的伤都完全好了,已经可以沾水了,秦子夕也开始准备替他排毒。
王府浴池。
叶云煜拧着眉头,不确定的看着那墨绿色的池子,以及那诡异的灰绿色的热气,还有空气中一股说不出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真的不会泡死人吗?
这一次,青蝶即使在他面前,也是宁死不放下捂住口鼻的手,脸上还带着各种的纠结。跟在秦子夕身旁,亲眼盯着她所做的几乎每一件事,确定了这些东西都是无害的,甚至是对公子有利的。
可是,这东西……真的是卖相太差了。
而秦子夕却没事人一样,还用手试了一下水温。
秦子夕看到他正微微皱眉的看着自己,疑惑的说,“你怎么不脱衣服?快点呀。脱个外衣而已,不脱也行。”
叶云煜当然知道,只不过他犹豫的不是这个好吗?就算他犹豫的是这个,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能,,,唉,好吧,算了。
叶云煜让青蝶先出去,然后自己进到水池里脱了外衣,解开了里衣的扣子,伸出手,“秦姑娘,不是说要诊脉吗?”
“嗯。”秦子夕走过来跪坐在水池边,捏住他的手腕,静下心来诊脉。仔细感受着随着药效,毒素的排出情况,以及是否有副作用等等。
两人一个心神沉浸在脉象之中,一个则专注的看着眼前之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青蝶在门外说道,“公子,一个时辰到了。”
青蝶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
秦子夕收回手,正欲起身,结果跪坐在池边太久,脚下一麻,摔进了池里。
叶云煜没想到秦子夕直接朝他摔了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她带着一起摔倒在了池中。
“咳咳,咳,唔,咳。”
秦子夕不会游泳,这池水虽然只是齐腰深,可是摔倒了却一时间无法站起来,被水呛了,窒息之下惊恐的伸手乱抓。
好在叶云煜迅速冷静了下来,从水中起身,直接将她捞了出来,横抱在怀里,抱上了岸。
不过秦子夕惊慌之下一通乱抓,叶云煜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光荣的印上了数道血红的抓痕。
秦子夕呼吸到了空气之后不再乱动,只是在他怀里不停的咳嗽。
等她咳完了,才发现,呃,自己怎么好像被人抱着?
“没事了?”叶云煜见她不咳了问。
秦子夕脸咳的通红,有些窘迫的眨着眼睛说,“没,没事,了。”
真是太丢人了,掉进这么浅的水池里居然紧张成这样。
叶云煜轻咳一声,将她放下。
青蝶听到里面这么大的动静,还有秦子夕的尖叫,不会是她惹怒了公子,被公子灭口了吧?
正胡思乱想间,门被打开了。
青蝶疑惑的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有点什么微妙的诡异,还有秦子夕通红的脸,和公子脸上的划痕,这是发生了啥?
“我,我先回去了。”秦子夕几乎是落荒而逃,差点被门槛绊倒。
叶云煜无奈的看着秦子夕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抚额叹息,“左边。”
叶云煜本来是打算回房的,走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向了秦子夕的房间。
“秦姑娘。”叶云煜敲门喊道。
秦子夕猛的从床上坐起,缓了两秒,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问,“有,什么事吗?”
“赶紧换身衣服,秋天天凉,会着凉的。”还是那般好听的声音。
“哦,我,知道了。”
跟在后面的青蝶这才发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秦姑娘的衣服湿了,湿了?
好像公子的脸上还有伤?脸上??冷汗刷的从额头滑落,脑补了一堆少儿不宜的东西。然鹅,并没有发生什么。
文清郡。
“公,公子。”一个丫鬟惊恐的跪在地上。
秦子明皱起眉头,无奈的叹气,说道,“说吧,小姐又怎么了?”
“公子,小姐她,不见了。”丫鬟断断续续的说着,眼泪也跟着流下来,“公子饶命。”
“嘭!”
茶盏摔落在地,秦子明面色阴沉。
“来人。”
不知从何处窜出两个黑衣人,无声的跪在他面前。
“去找小姐,暗中保护她。”说道这,秦子明微微顿了一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必阻拦了。”
两个黑衣人有无声无息的离开。
秦子明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冷冷的说道,“自己去领罚。”
“谢,谢公子饶命。”丫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秦子明迈步走向书房,一位头发花白身着青布衫的男人正侯在那里。
秦子明进了书房,见到来人立刻躬身行礼,“先生。”
那人却赶忙避开,没敢受他的礼。
秦子明仍旧保持行礼的姿势,没有起身,只是抬头有些疑惑的问,“先生今日为何不受子明的礼?莫非是子明做错了什么,先生可以直言。”
“不,不,老臣今日是有事要求殿下。”那人竟直接跪下,面露悲色。
秦子明赶忙要扶起他,他却不肯起身,只好跪坐一旁劝道,“您是子明的老师,您之所请,子明自会尽力遵从。不过,越国不存,我也不再是什么太子,先生不要再称殿下了。”
原来,他竟是曾经的钺国太子。而这位老先生竟是钺国宰相,方云山。
“老臣,愧对先皇,愧对大钺啊。”他一时间情绪太过激动,掩面痛哭。
秦子明跪坐在他面前,认真的说道,“先生对钺国的忠心天地可鉴,我亦记在心里。从前辅佐父皇造福万民,如今钺国已灭,先生又尽心尽力的帮助我。先生所为,无愧天地,无愧君主,无愧百姓,先生何愧之有?”
方云山面带愧色说道,“臣,公主是臣放走的。”
秦子明愣了一下,说道,“我知道妹妹任性,不关先生的事,她是被我纵容坏了。”
“臣求殿下,然后公主去救晔国宁王。”方云山叩首道,“公主说,他身中剧毒,臣求殿下让公主救他。”
秦子明挥袖起身,似乎是有些恼怒,“看来,丞相与那宁王,渊源颇深啊。”
“臣,有欺君之罪,只是……臣,不敢言。若殿下赐死,臣无半分怨念,只求殿下,日后能留宁王一命。”方云山顿首恳求。
秦子明附身将他扶起,轻叹一声,“先生不必如此,我信先生,尊敬先生,视先生为师。我也曾说过,可许先生一事,无论何事,都会做到。子明不轻易许诺,也从不食言。先生今日情绪激动,先回府歇着吧,子明明日再向先生请教。”
秦子明遣人送他出府。难得的没有亲自相送,并非是因一时气恼而忘了师生之谊,实在是头疼的厉害。
“公子,您还好吗?”
秦子明揉着眉心,“小原,帮我倒杯安神茶。”
“公子又头疼了?公子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小原一边嘟囔着一边沏茶。
休息?自钺国被晔国吞并以来,钺国的子民从不曾安生过,自己又怎么能安心休息?
钺国被吞并,晔国却并不将钺国视为自己的一部分,反而不停的剥削压迫原钺国的子民,视钺国人为草芥。
他作为曾经钺国的太子,怎能看子民受苦而无动于衷。
布局多年,无论哪一种方案,晔国宁王都是必杀之人。宁王,心性才能,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是可以被他视作对手,认真对待的人。
放他性命,无异于养虎,终会成为祸患。
唉。再次叹气,揉着眉心,如何将他从局中摘出去,却不让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自己的计划关乎钺国万民,绝对绝对不能有丝毫的意外,绝对不可以。
唔,头疼,秦子明额上出了一层薄汗,不再思虑。不能再费神了,必须要好好休息一下,不然身体真的要撑不住了。
小原递过泡好的安神茶到他面前,他接过来一口喝下,躺到塌上。
不一会儿,呼吸便平静了下来,只是眉头却依旧没有舒展,睡梦只中还在殚精竭虑吗?
宁王府,密室。
“公子,永安商会起家于晔国一处较偏僻的小城,然后逐渐发展到今天,遍布晔国成了晔国最大的商会。”
“他们手上也并不干净,也贿赂过一些官员,不过比其他商会要好许多。”
“永安商会做事圆滑且干净,背后掌控之人是个人物。”
“他们在钺国齐国也有一些生意,不过并不多。”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们应该是和其他商会一样,只不过永安商会的主人太精明,所以才发展的如此之好。”
叶云煜听百里元晞说完,沉默了半晌说道,“太完美就是破绽,可是他却也有不干净的地方,并不是很完美。只是比其他商会精明些?那么你认为,这永安商会的主人会是哪国人?”
百里元晞想都不想就答道,“从晔国起家,生意大部分也在晔国,自然是我晔国人。”
叶云煜看了他一眼,哂笑道,“呵,若是没有遇见秦子夕,凭你的情报,我还真的会把永安商会划到安全区域。”
他摇了摇头说,“他们,是钺国人。”
“言叔说,她身上的香囊是钺国人喜用的,耳坠的样式是从前钺国贵族之间流行的。”
“永安商会的主人是她的哥哥,那么也是钺国人。既然是钺国人,却以晔国人的身份,在我晔国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你觉得他的目的会单纯吗?”
百里元晞想了想说道,“可是,陛下对钺国人很是苛刻,所以他假借晔国人的身份来做生意也是正常。”
“不管怎么说,还是不得不防,他给我的感觉太危险了。”叶云煜说道。
百里元晞说,“那公子等毒清了之后,还是早点把那女子送走吧,不然太危险了,谁知道她有没有别的什么目的。或者可以将她控制起来,作为人质。”
不知为何,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建议,可是叶云煜心中莫名的有些不悦。
“暂时不要动她,等我毒清了,便让她离开。我不会随意将一个无辜女子卷进来,你,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