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山间的夜晚，星辰布满了天空，仿佛伸手便可摘到，今天本来是为哥哥的事情来的这云岫寺，所以来时程砚之的心情就十分沉重，出了正殿，更像是被一块石头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

但是被叶知秋这么一折腾，心情反倒是轻松了许多。

“程总，你那次为什么要亲自去见师宜，你真的是想去看她的吗？”叶知秋躺在床上望着坐在门沿上的人的背影问到。

“你不是说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嘛，所以你说呢？”程砚之微微侧过头缓缓的说到。

听到回答的叶知秋在心里偷偷的乐着。

“你在看什么？”叶知秋继续问到。

“看星星啊！”程砚之回答到，“这山间的星星竟如此之多。”

叶知秋一瘸一拐的下了床，朝着门口走来：“我也想看！”

程砚之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叶知秋坐了下来。不宽不窄的门沿上，刚好容得下两人并排坐下。

山间的夜色是清透的，虽然比城市的夜色要深，但却并不怎么浓黑，细碎的星光下刚好够他们看得清彼此的脸。

“对了，程总你在月珑湾给我的这个项链是做什么的？”叶知秋掏出脖子里钥匙形状的项链捏在手里问到。

“我不是说了，这是对你的惩罚嘛！”程砚之扭过头看着叶知秋墨色的瞳孔，融进这漫天的星子。

“惩罚？可是，，，”叶知秋心想，这到底算什么惩罚，用个项链像套小狗一样把她套住？

“别可是了，说了是惩罚就是惩罚！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奖励吗？”程砚之抬起手覆于叶知秋的头顶，像拧开关一样将本来面向自己的叶知秋的头扭正，让她面对这夜色。

距离太近的话，他真的没信心自己可以一直就这么看着她。

“谢谢你，程总！”叶知秋想起今天一天自己把他折腾的够呛！

“谢我什么？”程砚之看着挂在枝头的一轮弯月说到。

“谢谢你没有把我丢在山上喂狼！”叶知秋笑着说道。

“还有呢？”程砚之问到。

“还有？”叶知秋想了想，还有什么，“哦，还有谢谢你背我下山，给我上药！”

“没了？”程砚之目不斜视，脸上的笑意却如星河。

“没了，吧！”叶知秋满脸堆笑的看着程砚之。

程砚之依旧没有转头，只是看着这山间夜色，伸出手又将面向自己说话的叶知秋的头扭向一边去。

“你别老转我的头啊！”叶知秋抚抚自己被抓乱的头发，这人什么毛病啊！

“嘘！小点儿声，你想吵醒他们啊！”程砚之扭过头，将食指放在叶知秋的唇边，盯着叶知秋的眼睛，两人几乎要碰到的距离让叶知秋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跳的速度严重超标了，不过这一次她清楚的知道，这不是什么肾上腺素作怪了，而是眼前之人早已似这山间星辰般，没有声响地落入她的眼里又闯进了她的心底。

程砚之也忽觉得不妥，看着这样的叶知秋，他的心底有些发烫，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干些什么，而且也还不是告诉她一切的时候。

“哇，叶知秋，你穿这衣服也太丑了吧！”程砚之收回手指，故意嫌弃的说到。

这下好了，刚刚叶知秋心里咚咚乱撞的小鹿，前蹄一失，一头撞到了南墙上，不省鹿事！

“你好看，就你好看行了吧！”叶知秋站起来气呼呼的朝屋里走去，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是个瘸子。

“你自己一个人好好看吧！我要睡觉了！”叶知秋躺到床上闭上眼睛。

程砚之一人坐在门沿上，摸摸额头，又看向夜空，唇角的笑久久放不下来。

“我给你讲故事吧！”程砚之回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刚刚气鼓鼓地爬上床的人，又扭回头说到。

“不听！”叶知秋说着，随手抓起床上的一个毯子，用力扔向门口的人！

“就算说你丑，你也不至于这么狠毒吧！”程砚之一把接住朝自己砸过来的毛毯，身体一转侧坐在门沿上，撇嘴笑着，将毛毯盖到自己的身上。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座山上，生长着一株腊梅，每年它都十分期待春归，期待着春来吹过的第一缕和风，尽管那风常常会吹干它还未开放的花蕾，但它并不害怕，只要春风来它便欢喜！这一年的冬天很长很长，它等了很久，春风都没有来，于是腊梅便向经常照顾它的小师父问到：它是不是不会来了？小师父想了想这样对腊梅说到……”

雨后的山夜里，不时传来虫鸣，山风带着些徐徐的凉意，程砚之娓娓道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寂静的山夜里，一椽旧屋，他讲着最喜欢的故事给他最喜欢的人听。

有人说，山中若有眠，枕的是月。叶知秋曾觉得这般富有诗意的景象应该只存在于诗人的笔下吧，而此刻，伴着叶知秋进入梦乡的，不只有山间的月光和星辰，还有这世间最最动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