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京城来的妹妹吗?”一个略有些傲慢的少年声音传来,刚被扶下马车的陆珠华循声望去,就见一位青衣劲装、披了件同色披风的少年端坐在一匹枣红马上走到了近前。
陆珠华早已从外祖母信中知道,沈家舅舅沈兆伦有一子三女,陆珠华透过帷帽的薄纱看向少年,见这少年脸上虽还有些许婴儿肥,但那已然成型的国字脸与接她入城的兆伦舅舅颇为相像,眉眼之间也颇有些兆伦舅舅的影子,想来就是沈兆伦的嫡子沈昌礼了。陆珠华忙屈身施礼:“见过表哥”
一边刚翻身下马的沈兆伦,回身见到蹲坐在马上安然受礼的沈昌礼,眉头一皱:“混账东西,还不快下来!”
沈昌礼撇了下嘴有些悻悻地下了马,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里的马鞭子,满眼打量得看着陆珠华,到近前时方漫不经心地道了句:“见过表妹”陆珠华忙又屈身回礼,只觉眼前一道黑影一闪,头上的帷帽飞了出去。
沈昌礼手腕一转,手中的马鞭卷了陆珠华的帷帽在空中打了个旋,收了回来:“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表妹也忒没诚意了些”
陆珠华一脸错愕,征愣地看着眼前一脸鄙夷的沈昌礼。
“混账!混账!你个混账东西!!”沈兆伦心下怒火难抑,一把夺了沈昌礼手中的马鞭跟着便抬腿一脚将沈昌礼踹得跌坐在地:“这就是你待陆家表妹的礼数吗?!”
“什么表妹?明明是和她娘亲一样的祸害!!”沈昌礼站起身来吐了口唾沫恨声说道
“你这孽畜,胡言乱语些什么?!!”沈兆伦一鞭子挥向沈昌礼,一道血印留在了沈昌礼的脸上。
沈昌礼只觉脸上火辣辣得疼,是了,母亲说得对,在父亲眼里就只有这对母女,他们这些沈家的骨血在父亲眼里什么的都不是!
沈昌礼抚了抚脸上的血印,嘴角扬起个愈加轻蔑的弧度对着沈兆伦道:“有种你就打死我!”
沈兆伦握着马鞭的手颤抖起来,这混账、这混账在说什么?!逆子!逆子!!
沈兆伦手中的马鞭裹挟着被儿子挑衅的裂石之怒,“啪”一声落在沈昌礼身上。
沈昌礼被马鞭的力道抽倒在地,“啪”再一声,再次扬起的马鞭带出一串血珠。沈兆伦举起马鞭还要再抽,就听身后一声威严的喝止之声响起:“住手!”
沈兆伦看着地下那个一脸嘲讽看着自己的逆子,终是强压了下火气,撂了手中的鞭子,转身与来人行礼:“父亲”
沈大老爷“嗯”了声,也不去看他们父子,而是快步走向征愣在一边的陆珠华。
陆珠华红了眼,躲在沈妈妈的身后。
为什么会这样?表哥他是什么意思?和娘亲一样都是祸害是什么意思?娘亲怎么是祸害了?珠儿怎么又是祸害了?陆珠华先是觉得委屈,再想心中却又生起隐隐的怒气来,正鼓了鼓勇气要去质问沈昌礼,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白须老头蹲在自己面前,一脸讨好的笑看向她:“珠儿累坏了吧?快随外祖父进去,你外祖母念你好久了!!”
“外祖父?”陆珠华一脸疑惑看向面前这个老头,口中重复了一遍
老头呵呵笑了起来:“你外祖母身子有些不适,正在府里等着珠儿呢,你外祖母盼珠儿已经盼了好久了,珠儿快随我去见你外祖母吧!”
陆珠华转头看了沈妈妈一眼,沈妈妈点点头,是了,这是你的外祖父
得到沈妈妈肯定的反馈,陆珠华方转了身,也不再去管质问沈昌礼的事,向着沈大老爷点点头。沈大老爷双手抱起陆珠华,也不去管沈家的一众人等,转身进了沈府。
沈二老爷沈继道的结发妻子李氏看着前面祖孙俩的身影,撇了撇嘴:“不过一个外姓的丫头,倒是宝贝得紧”,
沈二老爷斜了李氏一眼:“收敛点儿!”李氏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时,瞥见还在一边怒目而对的沈兆伦父子身上,心中不禁感觉舒爽起来:“真是报应啊!”说完又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这才扶了身边嬷嬷的手,回了府。
沈二老爷并不与李氏计较,一脸担忧心疼地蹲下身来,打量着沈昌礼:“哎呦,兆伦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哪里有错说说就是了,看看这身上、看看这脸,又是土又是血的,脸上这血印若是留下疤可如何是好!”
沈兆伦火气未退哼了声,转身正要回府里走,门前立着沈二老爷的二子沈兆仲的两个儿子沈昌义、沈昌廉见他一张黑脸不觉害怕得向后缩了一缩
“三爷,西北的货出了些状况,掌柜的请您赶紧过去看看”一个跑堂伙计装扮的小厮纵马到了府前,高声唤着沈兆伦
沈兆伦又转过身来,翻身上马,看了沈昌礼一眼:“回来与你算账!”便与那小厮一同策马去了
沈兆伦一去,沈昌义、沈昌廉方松了口气,沈二老爷已招呼了刚刚木立着的家仆,扶了沈昌礼进府。沈昌义幸灾乐祸地道了句:“活该”
沈昌礼并不理睬,飞了沈昌义一个眼刀,便在家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进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