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地来的火车，轰轰隆隆地经过深城东部区域，将货物运往深城的中心地带。凛带着阿白，坐上了火车。不过，他俩是跳上了绿皮火车的车顶，在那看四周景色。

东部区域至中心地带，会有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火车从中穿梭而过。在车上，可以看到浓郁的绿树一棵棵地向后远去，森林深处还有各种小动物在活动。树声、鸟声、林中窃窃私语等各种声音，在她听来，特别富有生命力。

于是，凛干脆闭上了眼睛，轻抬起头，认真地感受着这一切。风呼呼地略过她的脸，把头发吹起来。

阿白看着她的样子，学着闭上了眼睛。他本来就能感受天地万物的呼吸，这一刻，他心里只剩下这个女孩，以及她飘动的柔发。

火车经过村落时，人声、车声开始吵杂起来。她睁开了眼睛，拍了拍阿白，“我们下去吧，不然要被发现举报了。”

两人从车上跳了下来，转头跳上了屋顶。自从变异觉醒之后，凛很少坐车，在东部跟城市中心区域，她都直接奔跑，速度也会更快。也因为速度过快，一般也很少有人类会察觉出来。

漫无目的地奔跑，她又一次来到了长乐街。于是，停下来，慢慢地沿着长乐街走着。长乐街有种魔力，让你看到了底层人在深城挣扎生活的苦，却同时看到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与爱。

那些高高的科技大楼里，人们行色匆匆，争分夺秒，眼里只有各种实验、数据与名利，留给自己跟家人的时间很少，连关怀，似乎都没法走进心里去。

“饿了吗？”她朝阿白问道。

“恩，还行。”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她看到了之前打工的便利店，带着阿白进去，点了两份关东煮跟乌冬面，再拿了两份芝士味的酸奶。便利店里，有三张桌子，供客人使用。桌子紧靠着落地玻璃。

阿凛最喜欢坐在这里，看人来人往。可是她从来没有试过大中午坐在这里，往常都忙着各种事情。突然地按下了忙碌的节奏，切换成一种慢生活，让她有种茫然。

窗外依旧车水马龙。附近放学的学生，有陆续回家吃中饭的。也有的进来店里，跟他们一样，点了份简单的快餐。

她以前念中学是怎样的呢？外婆对她很好，会给她做好吃的，可是她年纪大了。忽然想起外婆，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看她了。

“我们下午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吗？”

“看你的安排，凛。”

凛带着阿白，去了一家花店。在那里，她包了一束玫瑰，以及一束满天星，然后前往了深城的墓园。

“外婆，我来见你了！”她把那束红得娇艳的玫瑰，放到了墓碑旁。外婆喜欢热闹跟浪漫，年轻的时候很受欢迎，被很多人追。她曾说，最多的时候，曾经收到过9999朵红玫瑰，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她蹲下来，靠着墓碑小声地说了很多话。阿白静静地站在一边，尽量让自己离得远一点，把空间留给了她。

过了一会，她拿起了那束满天星，往旁边走了下，在一个墓碑前，放了下来。她双手合十，朝前弯腰祭拜。然后，什么话都不说，沉默地看着墓碑。许久之后，才走到阿白的旁边。

“我们走吧！”

“嗯。”

在阿白的身边，她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没有丝毫的拘谨与不适。潜意识里，在他面前，打开了那层厚厚的自我保护壳。要知道，她从未打开心房，告诉别人自己的事。

“刚才那个是我外婆。”

“恩，她笑得很慈祥。我认识一个阿姨，笑容跟她照片一样灿烂。”

“哈哈，是嘛？我外婆是个很活泼的人，笑起来的时候声音很大。有时候连邻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想念她吗？”

“......恩，很想。”她忽然语气变得有点低落，说道：“另外一个墓碑，是我母亲的。”

“她是个怎样的人？”

“唔，记得不大清楚了，很久了。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说到这里，她不是很愿意继续说下去。“你是灵，五情六欲上是不是跟人类会不一样？”

“五情六欲有的，而且比人类所体验到的要更深刻。人类的寿命很短，而且也是善于遗忘的人。而灵的情感体验很深刻，记住了，就是它始终都不会忘却的。”

他露出苦涩的笑，“但我好像比较特殊，忘记了很多东西。虽然在努力寻找，总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

“有时候，没有记忆反而是件好事。可以趁此，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觉得记忆很重要，找到它之后才会出来我真正的答案。而且，我现在找到了很重要的宝物，要守护她！”

看着她仍有低落的神色，阿白想让凛开心起来。“凛，走~~下个地方就去深城最高的楼！”

深城最高的楼，是皇朝科技总部大楼，高达100层。站在上面，基本已经看不到地面上那些低矮的房子，只有附近高出云层的大楼楼顶零散分布着。他们乘坐着观光梯上去了上面的圆顶餐厅。趁着旁人不注意，俩人从那里的通顶窗户爬了出去。

大楼的顶部中央，有一根柱子，还有一些铁丝。俩人站在上面，感受到与地面完全不同程度的风势。凛虽喜欢高楼，这种程度的楼还真没爬过。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上面除了头顶的圆月与星星，没有别的东西。阿白大声地朝凛喊道，“相信我吗？”

“恩！”

“把手给我，数到3声，一起跳！”说完，他去牵上了她的手。

“......”

“来，1/2/3！”

来不及反应，凛跟他一起从楼顶往下跳。两人很快离开了大楼，在半空中飘了起来。凛可以感受到大风在她耳边呼呼大叫，是跟之前的快速移动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她觉得，整个人彻底地自由，飘在了空中。

“啊~”大风灌进了她口气，吹得变了形。旁边的阿白，看着她忍俊不禁。他的头发也被吹了起来，那张萎缩的左脸暴露了出来。凛注意到，他的左眼，跟右眼一样，明亮有神。

降落经过了云层之后，可以看到了深城繁华的夜景，万家灯火亮起。那些灯光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美丽，且更具生命力。

快到地面的时候，阿白的背部幻化出一双大翅膀，扑哧张开，他抱住了凛，改变了降落的方向，朝旁边的高楼飞去，降落在了楼顶上。降落的那一刻，翅膀倏忽消失，化成白雾不见。

凛十分惊讶，“这翅膀......”

“你能感觉到风的流动吗？在降落的时候，它在流动，在吼叫。在天地里，风元素有着另外一个名字。”

“是什么？”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