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昭风破夕神情松懈的一瞬间，王二小眼神一厉，左手往上迅速接过剑柄，毫不迟疑地往前，肩膀处往锋刃上穿过，将剑刺入昭风溪落的心口。

左手不擅握剑，因而格外用力，直直捅过他身体，几乎没到剑柄。

“你！”

“哈哈哈！”

王二小大笑不止。

“我杀了你了！我杀了你了！”

手一松开，那道白芒利刃就融入血肉中，昭风溪落瞪大眼睛，脸色已然开始灰败。

“溪落！”

昭风破夕抽回剑，把王二小推开。扶住昭风溪落，他摇摇欲坠。眼睛瞪大，直愣愣地盯着前面。

“哥！”

忽的叫了一声。

“我在，溪落你坚持一下。”

他就要把他撑起往外挪移，却是被抓住衣袖。昭风溪落摇了摇头。

眼睛落在王二小身上，这个丫头脖颈处那枚琉璃珠子。忽的笑起来。

“这是我的报应。”

昭风破夕难忍悲痛，手一扬刚才丢开的剑就回到手中，双目赤红看着眼前这个人。

明明是个姑娘，怎么能如何狠辣，拼着伤己八百也要杀人吗！

他挑着她肩膀落剑，刚巧卡住她经脉力点，使得她无力递出剑去。偏偏硬是戳入了溪落的心脉！

“胆敢伤我弟弟！”

“呵！”

王二小现在更是狼狈，肩头两处皆是血流如注的，浑身也是大小伤痕累累。却是神色倨傲，微抬着下巴。双眼冷漠。

“真是个好哥哥。”她眼神愈发冰冷。

“你来杀我啊。”

“你！”

昭风破夕抬手就要将剑掷去，却是又被昭风溪落拿住。

“不行！不能！”

“溪落？”

昭风破夕难以理解。

昭风溪落抿了抿嘴，该杀了她的，当初就该

可是不成不成的，不能是破夕杀了她。

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用尽全力了颓然闭眼。

“她是阿晓啊。”

“阿阿晓！”

昭风破夕大惊差点就把昭风溪落给丢开。又是懵着，最后只剩下个呆愣愣的样子。

只是把眼睛贴到王二小身上。

妹妹

王二小几乎叉腰大笑出声来，杀了他杀了他了！

压抑着的狂躁嗜血都在一瞬间看到昭风溪落毫无生气地躺着时间得到释放。

真是畅快！

就对上昭风破夕有些惊讶愣怔的眼。

“你又是哪个该死的昭风！”

迟早把昭风给端了！

昭风破夕看到她怒火暴戾的眼，忽的心里一颤。忍不住揪紧心口处的衣襟，嘴巴张了张。

“我大概是，是你哥哥。”

“你个什么！”

王二小像是被什么可怕的骇住，脚不由得往后一退。

哥，哥哥！她是有一个亲生的哥哥的

昭风破夕看她如同遭雷劈的可怕样子，瞧着她右肩是血洞还血流不止，手臂沉了沉，嘴里泛起苦来。

“扼晓。”

“这，这这算什么！”

王二小怯怯猛的松开手，可她并没有握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胆怯还有难以言语自己都不肯承认的自卑忽的涌满心头。

她，当着他的面杀了溪落。

“阿晓？”

昭风破夕从她神色里看出来慌乱甚至还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是哥”

王二小呀了一声连连后退，竟是跑了。

“阿晓！”

昭风破夕想要追去，却是舍不下溪落。昭风溪落脸色发白，神色却是平静。眼睛半阖着，生机已尽。

“溪落，溪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她当真是”

溪落抓住他手指，苍白着脸。咧出一丝笑来。

“对不起，哥。”

“你说什么呢，我先带你回去。”

“不了。我要死了。”

昭风溪落笑了笑，苍白无力的。

“哥，是我遗弃了她。”

昭风破夕闭闭眼，手抓紧袖子。

“先回去。”

“不。哥，我没跟你说实话，那时候涯生她偷偷跟着，她，她就没有回来了。”

昭风破夕按住他腕，指下的搏动慢慢弱下。

“溪落！”昭风破夕按住他手，给他续入灵力。心里苦涩得很，他的妹妹要杀他弟弟。

“我杀了涯生啊。”

昭风溪落眼泪从腮边滑落，昭风破夕也难以张口。

怎么说呢，恨谁呢。

王二小脚步凌乱着，急急匆匆地逃命一般。慌不择路就乱闯，一脚踩在泥里，溅起泥星子来沾了满衣裤来。

她又穿了件白，满身伤痕血迹的。像个疯子一样，她胡乱跑着，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就看到前头苍青色缎袍的烟稻，他还是撑着伞，面带微笑。

她就想找到主心骨一般，急急奔过去。就抓住他手，竟是感到一阵奇异的暖意，她怔了怔。

“你的手”

“怎么了？”

烟稻还是温雅的笑，给她安抚。王二小摇摇头，没什么。

“怎么跑出来了？被追着打吗？”

他手牵着她，找到块平整石头坐下，就给她整理。不知从哪变成一条湿帕子来细细擦着她脸，洁白的绢子都给黑乎了。

王二小不好意思的。

“我有两个哥哥的？”

烟稻点头，给她脱下鞋，又拿出一双簇新的换上。

“怎么了？是被他俩夹击了。”然后他就看到她肩头上的伤一愣。

王二小摇头又点头。

“我都快不记得了原来我还有一个哥的，亲的。”

这语气真够可悲。

“嗯，是昭风破夕，长乐的祭司。你的同胞兄长。”

王二小却是发愣着，呆呆傻傻的。任由烟稻给她处理伤口，自己神游天外。

“真是烦人。”

“你烦恼什么？叫他瞧见吗？”

王二小点头。

“再如何，这般样子出现的我十分卑鄙吧。他又会如何看我。”

烟稻处理好她身上其他的伤口，看向肩胛处，眼睫一垂尽是温顺柔和，手下却是黑。径直就按压下去，给王二小疼的一唔。

“你担心什么，是他们先将你遗弃的。”

王二小一怔，不由得有些颤。看着烟稻。

“他们将我遗弃是为何。”

“天生不足，天赋不佳。”

烟稻静颜，神色淡淡。

“这是他们的说辞。”

“那真的情况呢？”

王二小对那段日子并没有记忆，要不是濒临死亡她也记不得昭风溪落来。

“您出生带着一枚琉璃珠，神魂不稳，而神力半残。是个残废。”

烟稻微微垂眸。

“那你呢？”

“昭风嫡系自出生就有氏仆相伴而生，您也不例外。为你而生从不是一句虚言。”

王二小愣愣，没成想到还有这一出。

“而您被遗弃，氏仆也流落。只是冥冥之中，你我终归相遇。”

烟稻抬起眼来，王二小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摸摸鼻子掩饰尴尬，总是她不争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