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不灭，违背天恩，叛离人间，天自洪水。

这是神族离开人间留下的最后一句，也是雪辜殿下身陨前亲口说出，他浮于天上，象征着天赐予的权利，悄声轻念。

然后在空中，在世人眼里灰飞烟灭。后神族离开人境。

这句话像是预言，又像是催促。

一一应验。

那么就只剩下这天自洪水了。

“呸呸！”

王二小又是醒过来，这会看到的不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了。她面前簇着一小团火焰，而身上却是一股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看到挂在她身上的一枚箭。

这是什么法术吗？怎么挂身上了？

“醒了？”

就有个声音响起，却是隐在黑暗里，王二小要扭头去看，带动身上的链条就愈发绑的紧。

“你是谁？”

等了半晌，却是没有人说话。不由得有些发寒。

“还以为你能记得。”

像是浮出来的人影一样，一个人就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盏灯，火色幽绿森森的。

“你还记得我吗？”

王二小努力去看他。

这张脸白得像纸，黑色眼珠像是墨的嘴唇却是艳红。

像是画出来的。

“巫虚言！”

他极轻地拍了一下手掌点头。

“没错，你还记得我。”

“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应该是被青山宗抓了才是，这个人不是鬼吗？

“本来是没有我的事情，可是落苏拿出来射月了。”

“就简单不得了。”

王二小不懂什么意思。

“王二昭风扼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成为一个神还是一个阶下囚。”

王二小就纳闷了。

“我又没做什么。怎么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巫虚言笑了笑，嘴咧的角度很是奇怪。引得王二小不由得向前去看，猛的用力一吹。

巫虚言的脸忽的晃了晃。

“你做什么！”

王二小瞪大眼，他的脸会被风吹动？还有这种颜色。

“你的脸是纸画的！”

“不许说！”

他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声音都尖利刺耳，整个人都像鬼魅一般开始扭曲起来。王二小给他吓住，吞吞口水不敢再说什么。

巫虚言倒在地上的影子忽的涨大消弱下去。

就把脸抬起对着王二那苍白的脸皮忽的像是缩水一般，眼睛处真的给腾起两朵火苗来，给烧出个洞。

“啊啊啊啊！鬼啊！”

太可怕了！

“烟稻啊！有个鬼啊！”

“闭嘴！”

巫虚言扯了扯脸皮就捂住脸，背过身去。王二小终于缓过来。

“吓死我了。原来你的脸是假的，肯定是因为长得丑吧。”

“闭嘴！不要说话！”

巫虚言抬手遮住脸，虽然没有直直对着他，但是他眼睛还是直勾勾盯着。

“是不是很丑。”

他声音很是轻飘，又有些妖媚。

“是的。”

王二小如实回答。

“你！”他就凶她，王二小缩缩脖子。

“还不让人说实话。”

巫虚言给气恨了。

“王二小！”

就把那盏灯靠近她眼睛去，火油腾腾的，王二小的眼睛都给灼热到发痒。左闪右避的，灯也是跟着靠过去。

“别别别！你是大美人行吧！你是尘世佳公子行吧！你是俊郎伽庭望可以吧！”

王二小闭着眼躲了一会忽的没什么动静就睁开一只眼偷瞧，巫虚言终于停下。

“你”

“呃？”

王二小趁机打量了四周，像个地牢。四处都是黑漆漆的，看来是关起来了。

果然主动权在别人手里，这会什么解释都是白搭。

“你要做什么就直说，行就行，不行就给我个痛快！”

王二得没有没有那么痛快。

“好。”

巫虚言终于冷静下来。

“王二你是遗神后裔，幼时因为天赋残缺，神魂存半而有些痴傻，虽有嫡系血脉仍给昭风溪落让路，被抽了脖颈血遗弃于无往川。”

王二小听得发呆，瞪大眼瞧他。怎么！怎么就挖人家老底呢！

就听到巫虚言开始说

“那昭风涯生尾随其兄”

“停停停！”

王二小感觉叫着打断他话。

“好好的怎么就掀老底呢！还能不能愉快的说话了啊？跳过！跳过！”

巫虚言给她一打岔神色不虞，瞧着她慌乱无措语无伦次的又是幸灾乐祸。

“哎呀，这是老毛病了。你要知道我在虚言阁在就职，这个事情发生经过都得讲得干净彻底不能有所保留，毕竟你们都是付了代价的，我们是有操守的。”

“呀呸！”

王二小蹬脚要去踢他。

“你个王八犊子！这是在你们阁里买消息吗？现在是你硬捆着我听你废话！”

“这样啊。我记得你曾经暗恋了隔壁村的放牛的，还捧着个大红柿子揩着鼻涕去献殷勤”

巫虚言说着越来越来劲。

“诶诶诶！你！敬业！你敬业！有操守！我，是我无耻，您说您继续说。”

哎呀！就不能跟虚言阁这种贩卖消息的家伙说话！怎么连这都知道。

巫虚言看她吃瘪心情愉快的很。美滋滋地附耳过去与她说话。

“瞧您这出息，待会我说完还送你一个惊喜消息。”

王二小一听就蔫了。巫虚言立马言归正传。

“你毫无用处，又因为昭风嫡系有二即一人主外一个主内，而你痴傻挡住了昭风溪落的路。在权衡利弊之后，你被昭风溪落趁着家里人故意放松府里警戒时候带出勒死遗弃，而昭风涯生尾随而去，惊讶于其兄长恶行而救你。却也令自己流离在外，有家不得回。”

“别说了。”

巫虚言满含笑意，从袖中拿出一卷书来。

“这是昭风扼晓变成王二小以后发生的所有事。你如何颠沛流离，学会偷奸耍滑，狡猾冷酷。你受了这么多苦，不想讨回来吗？”

巫虚言音色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暗哑。此处无光，是否就是任由黑暗增长。

“王二你曾是神女融月的一般魂魄神力所聚，被行嫣时掷落无往川水得以转世，虽然不是她但也是她。你此生孤苦，也有她的罪过。”

王二小冷淡地看着他，眼睛暗然并没有一点亮色。

“你对不起很多人，与你一同长大的孤儿们，你舍他们而独活。还有烟稻，他身死却因你而不得安生成鬼。”

王二小闭住眼睛用力摇头。

“不是的。”

“还有雅生，她对你毫无保留，你却是因为想要报复而放任昭风溪落将她击杀！”

“不是的！”王二小大叫。

嘭的一声，她拽开链条，挂在身前的箭也掉落，泛着淡淡白润的光泽。

王二小看着这箭，忽的后退。

抬头瞧见巫虚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眼。

捂住眼睛蹲下捂耳颤抖着。

“不是的！不是的！我也死了！但是我还活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没有舍弃谁，死的痛我也承受过，我承受了好几次，我也痛。”

满室只剩下王二小的凄声嚎叫。

“只是我没死，没死而已。不是没有死过。”

巫虚言拿着书卷咧着嘴笑，满是嘲讽。王二小捂住耳朵躲到角落去。

“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想雅生死的，我的确这样想过但是后悔了我去救她了，但是，但是晚了。我我不是坏人。”

她就躲在角落里捂住耳朵。

“能不能信我。”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会偷懒耍滑，须溜拍马。

“嗯，我信。”

灯盏火光一跳，照着对面颜云落的眼。

安静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