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事?”
见阿离没有开门的意思,来人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大族长唤你前去。”
“哦,我知道了——待我收拾好了之后便去。”她心中顿时感到局促不安。
外祖母是怎么知道我回来的?莫非是小汤?可他也不像是会去打小报告的人啊?
花妖虽能互通灵识,但阿离毕竟生来特殊,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妖灵,她也有凡人的七魂六魄。族人想要找她并不方便,即便是大族长在她身上做有印记,也不能够做到如其他花妖一般直接千里互通。
不过族人若实在想要寻她,便可通过大族长的印记来感知她的具体方位。怕是昨日她回来之时,外祖母就已经知晓了。她冷静地思考着,只是不知这个时候外祖母唤她前去是有何意?
罢了罢了,去去便知。
阿离临走时也不忘给芝麻布下结界,直接拿了茶壶和茶盏给他置于身旁,叮嘱了他句‘切莫到处走动’后便匆匆离去。
在她离去不久后,芝麻自然向下弯曲的尾巴微微抬起了尾尖,悠悠哉哉地运起自身的灵力提起茶壶直接往嘴里倒着茶饮,连茶盏都没有用,那模样就像是在豪爽饮酒似的,并且一滴未漏。
“外祖母~”
大族长的房门敞开着,阿离门都没有敲便直接进屋了,只见她疾步上前扑入老者的怀抱中撒着娇。
眼前的人还是和当年一样,两鬓斑白未有丝毫变化,她温柔抚摸阿离额头的模样也和彼时一搬,但怀中的小家伙儿却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阿离了。
“我昨儿还在和你姨母说着你这一走怕是得数月才能回来,结果这才多久?你个小娃娃怎的去了又折回来了?”
“呀!祖母莫揉阿离的头~”阿离嘟哝着整理自己的造型,很是无奈,自己每每见到她时,额头都不能幸免于难。
“还不是阿离不舍得外祖母,这才想要多待几日嘛~”
她说着话时,也为对方理了理褶皱的衣衫。
“你呀,和你娘亲比起来可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呵呵……”
“外祖母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可别再说我了~”她自是明白外祖母这是在拿她说笑,便也装作糊涂的模样附和着。
阿离将大族长扶至茶几旁的座椅上说道:“外祖母此番可是为了何事啊?”
她这么一说,反倒给自个儿提了个醒,大族长方才还有笑意的脸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阿离,我接下来要与你讲的事,你听后可切莫冲动。”
只见她缓缓开口道:“赵大娘已经被严府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阿离震惊。
大族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被你爹下令给关在了府上一处废弃的屋子里。受了点皮肉之苦,倒无大碍,你不必过于忧心。”
“外祖母可知大娘是因为什么原因给抓进去的?”
“这事儿呢,也已经在坊间传了开来,都道是你被什么昆仑的妖物给捉了去。其实是人界那太后要给自己庆寿,也给你爹递了请柬邀他进宫赴宴,要求每位官员都得携女眷同行。你爹自是差人来寻你,寻不见你便将赵大娘给抓回府审讯了。”
“妖物?”阿离却将这事儿也给听了进去。
“这你大可不必较真儿,无非就是那些个市井小民用来打发时间的闲谈罢了。”
“你可切莫慌乱,人自有定数。你虽不是个完整的妖灵但你也不是个真正的人类,你去应对之时,切不可使用法术。”
“阿离知道了。”
因果…因果,今生善恶皆为命数——
不求你一蹴而就,但求你有始有终。
阿离回屋之时,芝麻的茶盏里已经盛满了茶饮。
她上前提了提茶壶,笑道:“你可真是个能喝的。”
此时他正在闭目养神,阿离进屋时他也未抬眼瞧她,只是静静地侧卧于蒲团之上,也未作任何回答。
见此阿离也不甚在意,只当他是与她生分着。
接着她又兀自拿出纸笔来写着什么,一边书写一边对芝麻说道:“我这次为了救你,倒把自家大娘给害了。”
芝麻仍然未作声响,却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我现在要赶着回去,你还得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康复,你且先独自在这里好好养着罢。晚些时候红玉姐姐会来给你换药,届时她自会瞧见我交代与她的这些话,便由她替我照看你。”
阿离临行前将茶几上的鲜花饼全数用纸包好塞进自己的储物空间中,又对他叮嘱道:“切记,你独自一人时就在这房里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人界
灼热丝毫没有褪去。要论在夏季中如何解暑一说,普通人家无非也就是饮饮凉茶,扇扇蒲扇,睡睡草席。而官宦人家的纳凉之法可就大不相同了,不仅能躺在凉椅上靠着凉枕,尝着冰镇好的水果,身旁还能有个替自己扇着风的侍女。单论享受这一说,可还真没有谁能比得过凡人。
不仅仅是吃的要鲜,穿的要好,用的也要好。所谓这个‘好’,就是实用和美观都兼顾着的品质,普通百姓所艳羡的,有权势的人自然是唾手可得。
此时阿离正站在两座对视着的石狮雕像之间,好奇地瞧着。这两座立于严府府邸前的石狮被雕琢得栩栩如生,双眼圆狰,表情看着有些狰狞。
虽然两座雕像同样也死死地把阿离盯着,但她并不觉得可怕。可能是因为她见过不少的妖灵的缘故,所以这在她眼里,只是两座没有生气的石雕而已。
她上前扣响铺首时注意到这铺首跟她住的别院的铺首是不一样的,一个是铜制,一个是铁铸的,相比之下这个看着要气派得多。
朝廷要求,只有拥有官职的人才有资格住府邸。而这座城中的府邸,只有严府一处。阿离自打出生以来就从未踏进过这里半步,就连仅是单单路过的次数都没有。所以这些对她来说是很新奇的。
她自小在别院儿长大,鲜少会来一趟城里,平时采购的事务一直都是赵大娘在办,她进城的话顶多也就是往犁秀斋走走。不过大娘曾告诫过她,像她这样尚未出阁的小姐最好就待房里哪儿也别去。
听是可以听,但不一定非得要听得进去。
“吱吖——”
府邸的宅门开了,此时阿离还在瞧着门扉上的铺首。
“姑娘可是有事?”
“小哥好,请问荣管事的可在?”开门的是一个把门的小厮。
只见那小厮毫无遮掩地上下打量着阿离,见她身后并无随从,且她的穿着打扮过于素朴,便趾高气扬地用鼻孔对着她说道:“你找我们荣管事的做甚?”
阿离不是没有一件像样的衣衫,毕竟再怎么不受宠也是一个官宦家的小姐,她每月照常都会领到新的布匹,也会有自己的月例银子。只是她向来喜欢简单的款式,虽然穿得素了些,但布料用的却是不差的。
“你就当我是荣管事家的远亲罢。”瞧见对方一副毫无礼数的模样与她说话,她也不怪罪,只当是小厮无知。
把门小厮不说话了,只见他杵在原地沉思了片刻后,便对阿离说道:“你且在此等着。”
约一刻钟后。
她瞧见那人折回,身后跟着一行色匆匆的人。此人正是严府的荣管事。
来人在瞧见阿离的模样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这眉眼,这身段儿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