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墨来到湖边,他看着湖里的荷花,这里的荷花每年夏天都盛开得无比鲜艳,儿时他最喜欢来这儿玩耍,因为他喜欢荷花的清香,香远益清。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香囊,金色的底面上绣着一根根挺拔的小竹子,香囊里放的是普通的香料,味道很是清淡但让人舒服。
那双眼睛真的和她的很像,机敏而狡黠,让他一瞬间便心动了。
只可惜她溜走了,不过无事,别说弈都就是整个南齐也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想到这,他快步离开了湖边。
他刚刚离开宫,阅筱就跟在兮凤的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宫,兮凤有皇上赐的通行证,整个弈都畅通无阻,兮凤一脸嘚瑟:“怎么样,本阁主还是很有脸面的,不过我得提醒你啊,第一你不能摘下面纱,第二你离那个皇后远一点,最好避开她。知道你进宫是为了查案,但也要小心,不然迟大人会把我赶出迟府的。”
“知道啦,啰嗦,有你在一旁我怕什么,走,咱们先去湖边看看。”阅筱推着兮凤往湖边走。
御膳房与御书房隔着一整个湖面,阅筱目测直线距离为一百米左右,有三座桥从湖面连接过来,靠对岸的湖面上种满了荷花,再往前便是一座假山。
阅筱仿佛看到了凶手从御膳房冷库里背出来奄奄一息的采荷然后丢进了湖面,然后跳下水确认采荷死亡,把尸体藏在了荷花中。
她慢慢的往前走,她忽然想起采荷腿上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刺伤的痕迹,那应该是尸体藏在荷花中被荷花梗摩擦的原因。
阅筱呆呆的看着湖面,这么说来那个故意跳进水里的女子便是凶手。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桥上的宫女未必能够看清她的面庞,采荷每日也有采花的习惯,捞上来的尸体也是采荷,所以都认为掉进湖里的人是采荷这也是正常。
包括她自己也是,不也认为她就是采荷吗?
她仿佛看见凶手跳入湖中,装作溺水,然后屏住呼吸游往假山出躲起来等人散之后再离开,这样确实是毫无破绽。
想到这,她兴奋的蹦了起来,脚下一滑人便要摔倒,只见一个人影从桥上飞了下来及时的搂住了她。
迟未寒一把抱住她狠狠往地上一放,阴冷的看着她。
阅筱看着那冒着寒气的眼神打了个哆嗦:“小满…………”
“回家。”完全不给她认为辩解的机会。
兮凤见状缩着脖子对着阅筱做了个鬼脸蹑手蹑脚的走远了。
“我…………”
“回家。”
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是真的找到线索了,那个假扮采荷的女人就是凶手,她先是装作采荷掉入湖中,然后游到假山那躲起来,等没有人的时候再走。我们只要去假山那儿看看一定是会有线索的。”阅筱急急忙忙的辩解。
迟未寒一声不吭的看着她,何时她听过一次话?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也罢,这性子依旧未改,让她回去说不定又瞎逛道别处去了,不如放在身边吧。
“有线索也被她沉入湖底了。而且采荷死后御书房的湖边就增加了许多守卫,她是怎么游到对岸去的?”良久,迟未寒才说话。
阅筱都被他盯毛了,要是他还不开口她便准备开溜,听见他这样一问她也有些懵:“对呀,我记得那天马上就来了许多守卫,她若是躲在假山那,就算等到天黑悄悄游过去也会被人发现的。
“那…………”她挠挠头:“那她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啊,那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迟未寒敲了她一下额头:“这事不归你想,我送你回去。”
阅筱的脑中忽然浮现了许多画面:她与迟未寒在桂花树下马车上她靠在迟未寒的怀里他也像刚刚一样在她额上敲了一记…………
这些画面是什么?以前的记忆吗?阅筱觉得头有些疼,迟未寒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紧张的扶着她:“你怎么了?”
阅筱看着迟未寒,感觉是很熟悉,可是看着又有些陌生,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些热。”阅筱揉揉头。
迟未寒很是心疼:“你一直就这么不听话,听我一次话就那么难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是无可奈何。
这一辈子唯有他竟束手无策。
阅筱撒娇道:”人家就是有些头昏,你不要骂我嘛。让那边那个小侍卫给我被水来便好了。”
那个小侍卫正鬼鬼祟祟的往御书房走,听见迟未寒喊他颇有些无奈低着头朝这边走来,阅筱见他的头压得很低,又有些扭捏,便围着他看了几圈:“你…………”
谁知那小侍卫马上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嘘!未寒哥哥,你们就当做没有看到我。”
“你是个女的?”阅筱眨巴着眼睛,这个小侍卫长得眉清目秀,脸上的胭脂都未擦去,分明是个女的。
“黎落,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迟未寒询问道,这个黎落本来就是任性的性子,随着阅筱玩了之后更加古灵精怪了。
“皇后娘娘一直不肯见我,然后三哥也说我的婚事他管不着是后宫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就装成侍卫混进去见皇后一面,我和亲的事真的………………”
“你刚刚说什么?”阅筱忽然问。
黎落看着身边这个蒙着面的女子上下打量着:“你谁啊?”
“我…………我是新月阁的人,哎呀吧,问你呢,你刚刚说什么?”阅筱问。
“我和亲的事…………”
“不是这一句。”
“哪句?”
“我不是问你吗?刚刚有句话明明打动了我的心。”
“装成侍卫的样子。”迟未寒忽然说。
阅筱脑子里灵光一闪:“没错,就是这一句花,小满,你也是这样想的对不对?”
黎落一听,看着迟未寒又看看阅筱,小满?这个女人喊未寒小满,她是谁?这个称呼一直都是沉如雁才能喊的,一年前,她与她大吵了一架,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她是薄情寡义的人,后来皇后娘娘审出的幕后元凶竟然是她,黎落始终都不信,虽然她很恼沉如雁辜负了未寒哥哥,也气她居然当众要合离,但她万万不会想到沉如雁是叛国的奸细。
直到后来,有日遇到了她的随身婢女碧玉,碧玉哭着告诉了她实情,她才知道沉如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迟家。
她痛苦了一场,躲着人给她做了一场法事,可心里一直忘不了那次的争吵,要不是北疆王子一直陪着她,也许那段日子会是她最难熬的日子。
现在这个女人居然叫迟未寒做小满,而且语调口气和沉如雁一模一样,岂有此理!你以为喊个昵称就能将沉如雁取而代之吗?你做梦去吧。
她赶紧上前扯住这个蒙着脸的女人:“你说你是新月阁的人,为何不跟这兮凤小阁主却跟着未寒哥哥,还喊得如此亲密?我看你就是想狐媚勾引未寒哥哥对不对,我现在给你三个数,你马上离开。否则本公主对你不客气。”
阅筱挣开黎落的手:“你胡说些什么呢?跟着他怎么了?要你管?”
迟未寒赶紧把阅筱护在身后:“你快进去吧,皇后就在里面。”
黎落见迟未寒如此护着她,心里怒火丛生:“迟大人,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没有想到你也不过如此,亏得她为了你把命都给搭上了,这才不过一年你便有了新欢,太让人心寒了。”
阅筱见她说话奇奇怪怪便道:“你是他老婆吗?这事你管得着吗?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吧。”
迟未寒见她们两个吵的不可开交,一把扯住阅筱的手飞快的朝隐蔽的地方走去,黎落见迟未寒居然还抓上了这个妖女的手更加生气,狠狠的跺了一下脚:“今日本公主还有重要的事,改日我一定要扒了你的狐狸皮给如雁出气!”
迟未寒把阅筱带到树林,双手撑着树把她环在臂弯里,阅筱的心忽然就加速了,妈呀,这是树咚?
“你知道你被人发现的后果是如何?”迟未寒轻声道。
“不知道。”阅筱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不知道这张脸为何不能露出了也不知道她和皇后娘娘到底是结了什么梁子,可是,管他的,这不是穿越吗?总还是会有女主光环的吧。
“你会被关起来,成为弈都与南都谈判的筹码,你会被关到一个我都找不到的地方,也许还会受刑,你会被当做人质送到南都送到他的手上,筱筱,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但是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你记得我,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不能再失去你。”迟未寒的眼神忽然变得伤感起来。
这是他最惧怕的事,比死更可怕。
阅筱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散发这寒气,这么深情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可信了千倍万倍,而且…………怎么…………突然这么有魅力。
她的脸忽然红了,双手绞着裙边很是不知所措,那面纱之上的大眼睛就像清澈的泉水,忽闪忽闪。
迟未寒心里一阵阵悸动,他忍住情,把手握成拳,放开阅筱:“你记住我的话便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是想说侍卫。”
阅筱这才想起自己刚刚要说什么:“对对,那个什么公主不是换了一身侍卫的衣服吗?那要是那个人在假山那先藏好侍卫的衣服呢?”
迟未寒背着手:“那个人也许就是救人的侍卫与宫人之一。他先扮成采荷落水,然后游到假山处躲在洞中换上宫人或者侍卫的衣服,然后又悄悄下水潜回救人的地方,与其他人一起上岸便可顺利离开。
“那…………他不是个女的?”阅筱觉得迟未寒的说法没有毛病,但是所有下水的人都是男的,没有女人。
“他就是其中的一个,身形瘦小的宫人在宫里比比皆是,装作女人并不难。他熟知宫里的规矩与时间,何时有人巡逻宫女何时来御书房送饭采荷何时从这儿路过甚至小顺子喜欢赌博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他可以很顺利的把采荷关进冷库然后丢入湖中,又可假扮采荷落水,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迟未寒低声道。
“这人实在太厉害了,虽然我不想夸他,但他确实智力超群,是个高智商的罪犯呀。”阅筱叹道:“而且他胆大心细,心思缜密,这种人不容小觑。”
阅筱忽然抬起头:”那只要找到那日下水的人不就可以找到凶手了吗?”
“的确如此。”迟未寒想了想:“那日大概有五六位人下水,只要找到他们看身形便可得知,只是如此,恐怕便会打草惊蛇,豫王这个人的心思藏得很深,他不会这么轻易就会让我们抓到这个人。”
“那怎么办?不如用些其他的办法?比如他们下了水论功行赏之类的?”
“就因为捞起一个宫女?”迟未寒问:“宫里从未有过这样的规矩。”
“那怎么办呢?凶手明明就在眼前就是捉不到。”阅筱很是不爽。
迟未寒看了看日头:“走吧。”
“去哪?”
迟未寒走到桥边,正好遇到收拾完食盒准备会御膳房的宫女,看见迟未寒她们马上行了个礼:“迟大人。”
“那日采荷落水你们也在桥上是吗?可否看见一个玉佩?”迟未寒问。
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道:“没有。”
“那日还有谁在?下水救人的有哪些人?或许他们看见了。”
“我记得有御书房的两个守卫,还有便是御膳房的小顺子,小德子还有便是小连子。”有个宫女道。
“小德子与小连子是谁?”
“小德子先前在御膳房做事,因为伤了腿有些不便便去后面的山上做菜去了。小连子是全海公公的徒弟,一直在全海公公身边做事。”
迟未寒点点头:“我自会问问看。”
看着宫女走远,迟未寒道:“两个侍卫不可能是,他们身形高大,小顺子我见过,身材肥胖也不是,小德子腿脚不便也不是。”
“那便是小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