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与碧玉端着点心过来,看见两个婢女正在外整理帐篷上的冰凌。
“咱们这个阅姑娘身体怎么这么弱?”
“不是弱,我听说她是中了毒,身体里的毒没有解于是便时时发作。”
“真是可怜,花大人医术奇好难不成还解不了她的毒?”
“也不是解不了,我上次听说只缺最后一味药便成了。”
碧玉听见忙上前道:“什么药?”
那两个婢女吓了一跳见是碧玉便转身要走。
碧玉急忙拦住她们:“你刚刚说还差什么药?”
那多嘴的婢女道:“我不过就是乱说的,你不要当真。”
“当真不当真你先说出来。”碧玉急得眼睛都红了。
婢女支支吾吾道:“若是让百帝知道我偷听………”
“你放心我不会说,若是你不告诉我现在就亲自去问百帝。”碧玉一把抓住那婢女的袖子。
婢女为难的看了一眼碧玉:“我也就是听说,那日花大人和百帝说只差一位药,便是雪山上的天莲,那天莲只在雪山顶峰才生长,而且有雪狼出没,并且开花时间也不固定,若是好不容易上去天莲也不知道开花没有,所以这味药是做不得数的。”
“怎么就做不得数了,一次不成就去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碧玉急道:“这天莲在哪儿,我去。”
“你就别添乱了。”青墨道:“你这内力还未到半山腰就升天了,还别说凶猛的雪狼,她们说的没有错,想得到天莲确实很难。”
“那也得一试啊。”碧玉把糕点塞到青墨手上:“我得去,现在就去。”
“你知道天莲在哪座山上吗?怎么去?遇到雪狼怎么办?遇到大雪怎么办?”青墨问。
“那怎么办?”碧玉无助的看着青墨:“要不我求求百帝?他手下有那么多高手,让他们去一定可以的。”
“你傻吗?”青墨点了一下碧玉的额头:“百帝明明知道这味药可以解毒为何他却不动声色?”
“为何?”
“因为他根本不愿意解药制成呀,若是解药成了那你家姑娘不就随时可以离开南都了吗?他不是做不到是他不想做。”青墨压低声音道。
“那怎么办?我去不成百帝也不成。”碧玉又开始着急起来。
“我去。”迟未寒在身后说。
“大人。”青墨阻止道:“红鸢一仗你内力现在都还未恢复,现在去很难支撑。”
“天莲就在北疆的天神山,我的伤不碍事,青墨现在就准备。”迟未寒没有片刻的犹豫。
这下轮到青墨急了:“我知道大人是想救阅筱姑娘,可如今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大人向来做事慎重为何这次如此急躁,天神山终日冰雪覆盖,而且处处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走,就算大人能找到路若遇到雪狼怎么办?阅筱姑娘的毒并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既然可以控制那大人便做好准备再去也不迟。”
迟未寒看了碧玉一样缓声道:“也对,正巧我有一个朋友几年前收到一株天莲,我去信问问可否花重金买下,这样便可以不用冒险。”
碧玉一听笑颜展开:“若真能买到那便最好,劳烦迟大人了,我这就和姑娘说。”
“碧玉。”迟未寒阻止道:“这事情并未定,你若是冒失告诉她若买不到恐怕会很失望,等这边回信再说吧。”
碧玉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点点头:“大人说的是,若是没有姑娘一定是会失望的,那我便等大人的好消息,不管怎样姑娘的毒有解便是好消息,等了这么长时间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说完哼着歌儿端着点心走了。
青墨看着碧玉走远沉声道:“大人说的朋友是骗人的吧,天莲形如冰雪,若摘下需在天寒地冻中才能保存七日,哪有几年的道理?大人这是在唬碧玉。”
“你知道就好,此事不要让她知道。”
“大人是想一个人去天神山?”
“我欠她的。”
青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人,我陪你去。”
“不行,这是冒死的事,你就留在这,十天之后若是我没有回就去找迟将军。”迟未寒面色清冷毫无波澜。
“大人………”青墨跟随迟未寒多年深知他的性子,他决定的事不是人力所能改变,若是要劝阻天下只有一人能做到。
“你不必想着她来劝我,若这事从你嘴巴里说出去,我身边你也不必待了。”迟未寒看了他一眼,目光寒冽。
青墨低着头心里却很是焦急,大人决定的事至此就没有反复过,看来,天神山他是非去不可。
“收拾一下,立刻出发。”迟未寒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百墨坐在阅筱身边看着她吃着糕点:“你这毛病为何频繁些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这次并不凶猛,来得快去得快与之前感觉不太一样。”阅筱吃着糕点,完全没有任何不适,胃口也是极好。
“回去让花落梦给你把把脉。”百墨沉溺的看着她。
“算了,我都习惯了。”阅筱毫不在乎。
“放心,会好的。”百墨伸手想抚摸她的头发,谁知她把头一偏躲开了他。
“从今日起你我还是疏远一点为好,不需要太亲密。”
“为何?”
“我受不了多一个女人的敌意,而且皇后与金允恩不同,她良善宽容大度,这样的女人值得你珍惜,男女授受不亲,以后还是保持一些距离。”阅筱看着他:“你不需要问我愿意不愿意,我早说过不愿意。”
百墨玩弄着手中的扇子:“愿得一人心。恐怕我和他都给不了。”
“所以那便不要纠缠,和以前一样,我只是你的棋子,比起现在我更希望和那时一样。”
百墨也不强求,笑着站起来:“那便如此吧。”
他走出帐篷,见紫衣站在门外,他眼神深邃回头看了一眼阅筱道:“有什么话回去说。”
紫衣恭敬的垂下头跟随在他身后。
迟未寒把剑擦拭了一遍,剑光如冰让人侧目。
“大人……”
“不必说,不必跟随。天神山虽寒冷,但以我的内力还有铠甲护身并不会太难,现在只需担心雪狼王和花期。”
“狼怕火,我给大人准备了火种。”青墨把一个黄色的小圆筒递了过来:“还有,我听说狼王巨大无比,比我们上次所杀的还要大上一倍,大人你体力和内力………”
“无须担心,我的目标只是天莲,拿了之后我会尽快下山,雪狼运气好也不会碰上。”
“还有这个。”青墨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环。
“千丝万缕?”迟未寒一怔。
青墨有些不好意思:“我很久之前从老师傅的暗器库偷拿出来的,怕挨骂就一直藏着。”
迟未寒一笑:“幸好他没有发现,不然有你好看。”
“大理寺的兵器库那么多东西,这件他指不定忘记了。说到老师傅,我们来南都这么长时间都未曾见到他。”
“百墨早把他锁住了,怎么可能轻易会让我们见到他,我们本就难对付再与师父联手,南都定然会起风波,我若是百墨也会如此。”迟未寒不以为然:“不急于一时,师父总要想办法见到。”
他穿好铠甲拿着剑走了出去,青墨碎碎念的叮嘱着,迟未寒飞身上马:“你想办法留下十日,等我回来。”
说完策马便向天神山奔去。
马蹄踏着雪地,雪花紧随着马蹄的快速翻腾而一路打着旋,刺骨的冷风刮过迟未寒的脸庞,他迎着风无所畏惧。
不到半日便来到了天神山下,天神山在众雪山中最为陡峭和挺拔,以往只听说天神山上是有种神奇的花,越寒冷的季节约能促使花的盛开,通体洁白如雪,叶子如冰,可以治百病,以前一直以为只是传说,没有想到却是真的。
马儿沿着山路行走了一会儿便没有可行之路,迟未寒下马拍了拍马的脖子:“你去找个完全的地方等我,若是饿了便先回去。”
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抬起头蹭了蹭他的手。
迟未寒拿着剑往山上走去,今日无风并没有那么寒冷,但山路崎岖不平又很湿滑,颇费工夫。
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上走着,一路还算顺畅,比他想象的要顺利。
天色已黑,他趁着还有一丝光亮找到一个避风的角落坐在了油毡布上。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已经黑了,仰头只见天上繁星点点,似乎离他很近。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这是他亲手绣给阅筱的香包,在他怀里藏着,视若珍宝。
他无法解释那夜他为何没有去寻找他,也无法解释重伤的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百墨抱走,更无法解释他为何会娶金允恩。
人生对他而言已经了无生趣。
即便这次他回不去,也是把最后的力气留给了她。
他把头埋进臂弯里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静下心神,不让自己睡去。
阅筱起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没有回过神就听见外面喧闹不已:“什么事情这么热闹?”
“北疆王子和北疆王妃要比赛骑马,看谁快。这是北疆的规矩,谁赢了日后就听谁的。”绿袖帮阅筱把头发梳好。
“这个有意思,我也去看看。”阅筱披着披风出了门,谁知一出门就撞见了金允恩,金允恩抓住阅筱:“迟未寒呢?”
“我怎么知道?”阅筱翻了个白眼推开她欢快的朝马场跑去。
老远就看见黎落穿着大红色的骑马服在马上雀跃,看见她来飞舞着马鞭。
“我也要我也要,帮我找一匹马来。”阅筱有些迫不及待。
黎落英姿飒爽的骑着马来到阅筱身边:“你就别不要骑了,这儿的马性子有些急躁你未必骑得了。”
“怕什么?不试试怎么知道?”阅筱费劲的爬了上去,虽有些颤颤巍巍但是内心很是雀跃。
“那便快来,我带你溜两圈。”黎落打了个呼哨在前带路。
两个人笑脸如花,欢声笑语。
“公主,确实没有看见迟大人,有人说昨天傍晚他确实骑马离开了。”
“没有说去哪?”
“青墨说去见一个朋友不出几日便会回来。”
“既如此就算了,只要他没有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便不要紧。”金允恩拍了拍身上的雪:“随时给我盯着她,等到合适的时候把东西放进去。”
“是。只是这个阅筱为人谨慎,身边人也如此,尤其是绿袖,外来的东西都要她仔细检查,吃的也一概不收,我很难把东西放进去。”婢女道。
金允恩眼光似剑:“总会有机会,这里不成便在回城路上下手,若是还没有机会回宫再找,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是。”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他爱的人下场就是如此,今生今世只能爱我一个人。”金允恩捏紧了拳头。
迟未寒迎着狂风往上爬,昨日的平静不过是因为高度不够,今日已经爬到半山腰,狂风夹着冰雪而致,越往上风越大,冰渣直接扑到他的脸上,划出一个个小伤口,生痛无比。
他的手冻得通红,用内力顶着寒风,使自己不会在这狂风冰雪中倒下,脸上的伤口渗出一点点的血,他内心觉得不好,雪狼的嗅觉十分灵敏,十分嗜血,这甜腥的血味若是被它闻到肯定会跟随而来。
他抓起一包血直接抹在脸上,寒冷的雪瞬间让伤口冻住,他的脸几近麻木,满地的白色让他有些眩晕,他死死的攀住一旁的岩石,闭上眼睛让自己从白色中抽身而来。
不远处一群白色的雪在慢慢的蠕动向他靠近。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危险的靠近,是的,雪狼来了。
他瞬间睁开眼睛飞速的向上爬去,路越来越窄,很多地方都断了层,他奔跑着跳了过去,而那白色的身影紧追其后,悄悄的轻轻的寻着血的气息一群群的围拢。
此时的阅筱正快乐的骑在马上,她与黎落玩闹着,她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雪地上骑着马的她就像是一个精灵,俏皮而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