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允恩直视着阅筱的眼睛:“本公主明日便会离开这,有本事你今日就在这抓了我,否则这一辈子你都没有机会了。”
阅筱嘴角的那抹笑更浓,寒气逼人:“无妨,来日方长,明日我就不送公主了。”说完转身看着迟皇后道:“迟皇后来南都一趟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小皇子在南都的日子都是绿袖细心照料,吃的用的无不是她用尽心思,那日的玉笼糕小皇子也很是爱吃,真是险的很,若是小皇子吃了,迟皇后今日来这儿恐怕就不是看戏这么简单。”
迟未央看着阅筱,现在想想确实心惊,金允恩这个人视人命如草芥,她想杀阅筱是不会顾及其他人的性命,这盘糕点她从未想过还会有其他人吃,就算吃了金允恩也不会过问愧疚,反正这代价不是她来付。
这样的人确实心如蛇蝎,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她面色平平转过目光。
“在这里的人都心如明镜,金允恩她就是个杀人犯。既然大家都不承认我也无话可说,那便把这件事交给老天爷吧,我想律法和上苍至少有一样是公正的。”她挺直腰板转过身,她看了一眼地上匍匐的阿双又心恨又可怜。
她走到迟未寒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道:“今晚我在别院等你。”
她走出了大门,雪后的阳光依旧冰冷,大地万物已经苏醒,白雪慢慢的变为积水,一切都在冰雪覆盖之后开始苏醒。
她站在大殿的台阶上,看着整个宫殿,雄伟壮观,器宇轩昂,肃穆庄严却又无比肮脏。
她坐在马车之上,回到了大理寺。
大伙正等着她,见她一人进来,也大概明了事情结局。
“领事……”吴桐上前却被老钱拉住。
阅筱看了他们一眼,异常平静:“都站在这干什么?无事可做?”
大伙忙散开各就各位。
阅筱犹豫了一会儿来到了冷窖,她慢慢的走到绿袖的尸体面前,她就这样看着白布,她的手微微颤抖,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鼓起勇气把绿袖身上的白布轻轻揭开。
绿袖的脸已经变成了青色,嘴唇发白,看不出她活着时的那份光彩,这时候的她就是一具尸体的模样。
“绿袖姑娘恐怕不能再放下去了,即便是在冰窖里她的身体依然在腐烂,领事,还是选个日子给她安葬吧。”余天在身后道,他来了很久只是不忍心打扰。
“是啊……不能再等了……”阅筱悠悠的说:“最多还能撑几日?”
“现在室外温度也低,大约十天的样子。”
“十天吗?”阅筱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绿袖,她把绿袖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替她又盖好了白布:“十天……”
她回到别院,在水里放上玫瑰花瓣,又把自己泡进水中,碧玉在一旁看着她有些忧心,从姑娘回来到现在除了说要洗澡便没有说过别的,问她金允恩的事她也不曾回答。
阅筱把身体沉入水中,水漫过她的脸,她憋住气,十天吗?
十天也是足够了……
“碧玉,把我那件白色浣花锦的裙子拿过来。”
“姑娘可是要见贵客吗?”碧玉从衣柜中把衣物拿出来。
阅筱笑道:“是,是要见贵客,还不止一个。”
碧玉帮阅筱把头发的水拭干,又用木梳细细的把头发梳好:“姑娘,今日……”
“帮我梳个好看的头发,还有胭脂水粉也替我打点好。”阅筱打断她的话。
“姑娘今日是要见谁?这么隆重?”
“就是熟人而已,只是最近我脸色很是不好,涂点胭脂提点气色。”阅筱轻笑道。
“感觉姑娘是要见心上人。”碧玉帮阅筱绾了个发髻,斜斜的挽在耳边,点唇描眉,手伸过衣裙时发出轻轻触碰的声音。
“姑娘今天真漂亮。”碧玉叹道:“不是漂亮,是美,对,是美。”
阅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素雅清淡,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眉,眼睛流盼如星,确实是美的,与俗艳不同,她身上有的是一种淡淡的美,甚至还有一些清冷。
她走出别院在门口等着,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迟未寒看见了她,今日的她很是不一般,轻灵绝秀,像是人间精灵。
阅筱看见他,忽然提着裙子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迟未寒的怀中,迟未寒愣住了,有多久她没有像今日这样奔进自己的怀里。
“筱筱,你怎么了?”他柔声问。
阅筱紧紧的环住他的腰:“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你。我今天才知道除了你没有人会对我这样好。”
迟未寒温柔一笑抬起手抱住了她:“我等了这么长时间才等到你这句话。”
阅筱从他怀里探出头:“小满,以前是我太倔强了,一直想着你没有救我没有寻我还娶了别人,所以我就生气。”
“现在呢?”迟未寒抚摸着她的脸,他的心雀跃又满足,终于等到她的原谅。
阅筱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轻声道:“现在不生气了,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还有些沙沙的感觉,说出这句话时迟未寒的心狂跳起来。
阅筱忽然魅惑一笑,唇吻上了迟未寒的唇,那柔软如棉甜如甘霖的吻还有那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让迟未寒彻底沦陷了他紧紧抱着阅筱,任由阅筱似火的挑逗着她。
“你们在干什么!!”金允恩跳下车,疯了似的冲了过去推开阅筱,抬起手正准备扇下去却被迟未寒紧紧捏住。
“放手!!”金允恩暴跳如雷,就像被惹怒的狮子:“你们这两个奸夫!!”
“金允恩,你是不是搞错了?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你父亲不也有几个妃子,迟大人一表人才不能让我喜欢!何况我们本来就是一对,奸夫,这说法有点过了啊!”
“你可还有些羞耻之心?他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在大庭观众之下做出这等勾引之事,你还要脸吗?”
阅筱微笑着看着她;“公主这话好生奇怪,迟大人屡次救我,我设个宴请他有何错?就算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吧?你明日就要走了,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实在太多,难不成你还装个千里眼?”
“阅筱,你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你说过你不惹他的。”金允恩指着阅筱。
“是啊,我是说过,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今日我才知道只有迟大人是真心帮我的人,在你们都欺负我的时候只有他挺身而出,这样的男人我有何理由拒绝?”
“你……你…”金允恩气得跺脚。
阅筱挽着迟未寒的胳膊走进了大门:“公主回去收拾行李吧,迟大人今日不会回去了。”
谁着粲然一笑把门关上了。
金允恩气得号啕大哭起来,金花赶紧扶着金允恩回到车上安慰道:“公主,大人本来就对她念念不忘,这几次大人都挺身而出救了她,恐怕她是回心转意了。”
“他是我的!”金允恩吼道:“除了我谁也不能得到他!明日不会羿都,我要留下撕烂她的脸!”
金花一听忙道:“公主,你若是不回去,说不定她又会想出什么主意,还是回羿都吧,她这样恐怕就是为了让你留下!”
“我偏不!!我为什么要回去??她不过就是个平民,能拿我怎样??”
阅筱把迟未寒拉进门内把大门关上,迟未寒靠着门低头看着阅筱,她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
“筱筱……”他喊道。
阅筱抬起头,看着他莞尔一笑:“我今日是真的不放你回去。”
迟未寒心里明白,她今日在大殿之上故意耳语,刚刚故意亲吻,不过是为了激怒金允恩,让金允恩留下。
他的心有些冷又有些心疼,他抬起手把她耳边的碎发挽到脑后:“可有酒喝?”
阅筱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随我来,早就准备好了。”
碧玉见他们进来说道:“姑娘大人,饺子煮好了,酒也温好了,羊肉也烤好了。”
“你拿一份出去吃吧,今日就不用伺候了,我与小满有些话说。”
阅筱轻轻的提起酒壶,替迟未寒倒满酒:“我们多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感觉好久好久了,就像过了几千年。”
迟未寒的眼睛没有离开过她,他贪恋的在她脸上停留,这一年的相思此刻反而更加汹涌。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阅筱替他夹了块羊肉又把酒添满:“长夜漫漫,不需要喝得这么急,你还记得你刚刚娶我的时候吗?那一夜我是真的很饿,没有想到吃个肘子却被你抓到了。”
阅筱笑了起来,迟未寒又一饮而尽。
她抬眼着他:“你干嘛喝得这么急,我一口还没有开始。”
说着端起酒杯却被迟未寒拦住:“别喝,你酒量不行。”
“不是有你在吗?怕什么?”阅筱娇嗔道,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看着迟未寒,目光盈盈,那目光似水如月,万分温柔又带着万分的情意。
这样的阅筱比之前的她少了几分天真,却多了几分妩媚。
迟未寒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越小在一旁替他倒酒布菜,忽然迟未寒抓住她的手套,他的眼里含着深深的痛苦和挣扎:“筱筱,你从不会给我夹菜,你从不会和我倒酒,在我身边你向来是无忧无虑,无所顾忌,但是此刻我觉得我就像你的客人。”
阅筱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她的笑意停留在了脸上,半分犹豫之后,她还是夹了个饺子放在了迟未寒的碗里:“我现在已经成熟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
迟未寒握住她的手:“你不需要这样做,你不需要讨好我,你明明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愿意。”
阅筱愣住了,她抬起眼帘直视着他的目光:“我要你娶我,你愿意吗?”
迟未寒看着她,眼里的伤痛更甚:“如果你是为了金允恩你不需要这样做,我可以把她留下。”
阅筱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灌,迟未寒一把夺了过来:“我可以帮你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不要冒险。”
阅筱脸已经通红,她摇摇晃晃的看着迟未寒:“我不要你帮我,我要自己亲手解决这件,我要嫁给你,我要把她看重的东西东西都夺过来,我毁掉她。”
迟未寒心疼的一把抱住她:“不要这样对自已,不要恨自己。”
“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帮我,只有我自己可以,我曾以为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曾以为光明可以战胜黑暗,曾以为人心还是善良的,可是我发现我错了,大错特错,所以,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纠正。”阅筱不甚酒力,几乎摔倒。
迟未寒抱住她,阅筱倒在他的怀里立刻就睡着了。
迟未寒把她抱上床,默默的看着她,他的心痛苦的揪做一团,他心疼日渐消瘦的阅筱更心疼日渐消失的阅筱。
以前的她笑容灿烂,爱哭爱笑,心思单纯,可是现在的她即便是笑也是伪装。
他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眉头轻轻地皱起,像是承载了千斤重的心事。
绿袖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即便是他在他的身后也无济于事。
阅筱轻轻的睁开眼帘,看见坐在一旁的迟未寒,忽然魅惑一笑,她攀上他的脖子,她的舌尖轻轻掠过他的唇,让他心里狠狠颤悠了一下,他顺从的回吻着她,阅筱却不满足有些急躁的坐在了他的身上,紧紧的密密的不放过他。
他知道她醉了便轻轻推开她:“筱筱,你醉了。”
她的脸微红,像玫瑰一般,她不高兴他的打断:“没有醉……我就是想要你……”
没有等他说话,那唇上又辗转着,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他的清香,她的柔软。
阅筱伸手把惟幔放下,蓝色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迟未寒闭上眼睛,他的身体顺从可是心却在挣扎,他知道身下的这个女人已经回不到过去,她的心里只有仇恨。
她要他,不过也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