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夜不归宿就声誉受损,男子为何就能随心所欲?”阅筱虽知道时代不同但还是忍不住轻声抱怨了几句。
“那是自然,女子在外无法自保,若是落入居心不良的人之手毁了清白这一世也毁了。”吴桐挽着她的手臂。
阅筱看了她一眼:“倒不是所有女子都如此,你不就是个特例?”
“我自然是不一样,我是谁家的女儿呀,你猜我这衣服里都有些什么?”吴桐得意洋洋的问。
“什么?”阅筱打量着她。
“我这左边袖子里是蒙汗药一洒就晕倒的那种,右边袖子里是催笑药一洒就笑个不停的那种,还有我的胸前有辣椒粉一洒眼瞎的那种,还有我的耳环里有剧毒的滴血散一洒要人命的那种。”吴桐对天大笑:“我看谁还会招惹我。”
忽然有人一巴掌捂住她的脸往后一扒拉:“小姑娘要笑不露齿,你牙龈都出来了。”
这娇滴滴的声音辨识度太高,阅筱回头看着花落梦正教训着吴桐。
吴桐狠狠的踢了他一脚:“你倒是姑娘,你笑一个看看啊。”
花落梦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我可是如假包换的爷们。”懒得理会她只对着阅筱道:“你可有些日子没有去大殿了。百帝问为何老是不去。”
阅筱冷笑道:“我为何不去他心里没有一点数吗?绿袖的事我看在颜皇后的面子上不计较了,但是小人我惹不起还躲不起?”
花落梦笑道:“后日是他生辰,特意让我来请你的。”
“不去。他过生日我就要去?脸可真大。”阅筱拽着吴桐就走。
“百帝还说了要跟石家正名,追石家为功勋世家。”花落梦摇着扇子。
“真的?”阅筱立马回过头:“那石家其他人的尸骨找到了吗?”
花落梦微叹一口气:“都十年前的事了,又都是死在荒郊野外尸骨被野兽拖走很难找到,但百帝会在石家老宅为石家正碑。”
阅筱点点头:“若是这样,绿袖应该也能瞑目了,行,后日我去。”
余天过来把画像递给他们:“沈大人说了,务必要隐蔽。”
花落梦凑过来想看看,被吴桐狠狠踩了一脚:“看你个大头鬼。”
花落梦疼得呲牙咧嘴:“丫头,我可待你不薄,你日日要到我府上去吃糕点我可曾说过你半句,你竟…………”
“我竟,我竟怎么?哦,我去你家的糕点那是看你总是不吃浪费了,怕你遭天谴。”吴桐白了他一眼走了。
阅筱搭着花落梦的肩膀:“你们家这个小娘子甚是不好对付,我看你日后日子难过得很。”
“什么小娘子,不要乱说。”花落梦忙道:“为人粗鲁,举止怪异,脾气暴躁,长得一般,没有一样能够入我的法眼,我得想个办法退婚。”
“话不要说早了,免得打脸。”阅筱在他光滑的脸上揩了一把油。
几人来到永安寺,永安寺确实在热闹的街边,地理位置相当好,可以说是在南都的富人区,顺着台阶而上便可看到红色的庙宇。
“真是会想,专门给做官的建一个寺庙,难不成这庙里的神灵也更灵些?”阅筱爬着台阶。
“先帝曾在寺庙祭拜的时候遭遇行刺,所以那时候便立下规矩,五品官员及皇室另建寺庙祭祀祈福。”余天解释道。
阅筱想起之前红衣女子案,似乎对皇上遭人行刺的事有些印象。
“那左家小姐属于一品大臣家的家眷,地位那很是不一般,随行的婢女侍从应该不是一般的少吧,为何还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吴桐问。
“所以说这是才奇怪。若是她还在寺庙之中,那为何找不到她的影子?据说左二小姐差点把寺庙翻了个遍。”老钱答道。
老马摸着胡子道:“会不会是失足落水?”
“断然不会。”老田摸着胡子:“永安寺是新建,初建之时我有幸来过一回,这里根本没有湖。百帝下令一切从简,所以这永安寺虽然是重臣皇室的寺庙但是比对面洪山寺的建设差远了,你们待会就知道,除了几颗松柏就是一座庙宇,往后便是厢房,十分简陋。”
这座庙宇果真与老田说的一样,比之前阅筱看过的几座寺庙差了不是零星半点,占地面积很小,呈凸字型,除了红色金瓦的正庙堂,往后便是一排厢房,正面是贵客的住房,两旁是奴婢奴才的住房,所有加起来还不如她在洛阳看到的相国寺的一半。
看来百帝也不是一个极尽奢华的人。
“这么小的地方人会去哪呢?”阅筱也很是奇怪。
老田问余天:“那天只有左家小姐来这里吗?”
“住下的只有左家两位小姐,其他香客都是拜完便走了。”
“为什么左家小姐一定要留下住呢?这里离左府不远吧?”阅筱很是好奇。
余天耐心的解释道:“这是高齐的规矩,女子待嫁之前要去庙里焚香沐浴斋戒两天,然后再回来待嫁。”
“高齐的规矩?”她想到自己嫁到迟府之时似乎没有听说,但自己自小便是在寺庙长大婚前确实也是从庙里接回,所以这一条也就忽略不计了:“那这么说,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左家两位小姐要结婚了?”
“左家联姻在朝堂之间倒是传过几次,不过这世家联姻本就是常事,无非就是偶尔谈起,并不作为谈资,至于这坊间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人在议论。自古就是讲究门当户对,这左家都出了贵妃娘娘再嫁女儿也不算什么大事。”老马说。
阅筱点点头:“那便从二小姐开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我和余天去问,你们几个各自散开打听打听,尤其是问问那些守门的扫地的。”
大家各自散开,阅筱与余天来到二小姐厢房,见二小姐正坐在床边默默哭泣,眼睛都肿了。
阅筱看见她的长相“咦”了一声:“你与你妹妹是双胞胎?”
左家二小姐站起来行礼道:“想必你就是大理寺的阅姑娘,我与三妹是胞胎,两人相貌一样。”
阅筱摸着下巴点点头:“能否请二小姐说说当日事发时的情景。”
二小姐缓缓坐下,她的容貌说不上很美,但是因为至小严格的家教所有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一股自然的优雅。
“那日我与三妹一起来到永安寺,我们一起去佛前许愿,然后去了主持那儿听了禅戒,随后我们又一起吃了斋饭,接着便是沐浴,一直到晚间我们还在一起,随后便是各自回房,直到第二天三妹身边的婢女慌慌张张的跑来说三妹不见了,我才知道,然后便让主持封寺寻找,但是没有找到。”二小姐又落下了眼泪,她用手帕擦了擦又端坐好。
阅筱看着她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二小姐,不知道二小姐能否据实回答。”
“只要能帮助你们找到三妹,我一定知无不言。”二小姐诚恳的说。
“你与三小姐平日衣物鞋袜可是一模一样?”阅筱问。
“是。我与三妹之间平日穿着都是一样,唯有不同的便是我头上这只簪子,我的是翠绿色的,三妹是琥珀色的。”说着二小姐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阅筱仔细看着,是上好的青玉,按说这样质地的玉很少会做成簪子的,因为很是名贵,所以很多有钱人会做成玉器,比如龙凤或者牡丹什么的,这个左丞相倒是大方得很,一块青玉直接做成了一个簪子,可见浪费多少,不过也可以看出他对这两个女儿很是疼爱。
她把簪子还给二小姐道:“除了簪子,你们家的下人如何分辨你们?你们的性格有何不同?”
“我与三妹性格确实有些不一样,我好静她好动,她比我更加活泼爱笑一些,可能是我从小身体不太好的缘故。”
余天在一旁都认真的记下。
“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三小姐对她的婚事可满意?”阅筱仔细的观察着二小姐。
二小姐放下手帕,有些疑惑:“婚事吗?我倒是从未听见她说起过对她婚事有何不满,她至小便和舒家公子熟识,而且她也从未反对过这门婚事,想必是没有不满的。”
“也就是说,她不是因为不满意这门婚事而偷偷离开寺庙?”阅筱继续问。
二小姐脸色大骇:“胡说什么,怎么可能自己离开,你把我们两个看成什么人,左家一直都是家教森严,你如此说便是污蔑我们。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有不满也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什么大理寺的女领事,简直一派胡言,翠儿,让他们出去!”
翠儿见二小姐生气了忙道:“两位官爷赶紧出去吧,等小姐心情好点再来。”
“不要来了,三妹现在如此他们倒有心情说笑,若不是顾及三妹的声誉,你们这些人我是一个不请的。”左怡安哭着道。
翠儿快快把他们推出去:“你们快走吧。小姐本来就身子不好,你们就别添乱了。”
阅筱抓住翠儿:“你一直在二小姐身边服侍?”
翠儿懒得说只催道:“你们快走吧。”
“你回答我我便松手。”阅筱死死的抓住她:“三小姐不见的那夜有没有发生什么?”
翠儿很是为难:“我一个下人哪里知道。”
“我可告诉你们,这事瞒不住多久,过几日大婚若是还找不到你们家三小姐那你们这些下人可是要治罪的,你们家老爷不会拿你们小姐怎么办,可是你们就难说了。既然你们家小姐不配合,你不应该好好配合吗?”阅筱劝道,这个二小姐实在迂腐,不过一句话就伤了她的自尊心。
翠儿为难道:“那日确实和二小姐说的一样,她们两个在一起形影不离,直到睡觉才分开,三小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只说肚子有些饿便回房了,第二天香儿哭哭啼啼的来说说三小姐不见了我们才知道。”
“香儿?三小姐的贴身丫鬟?”
“是。”
“那那日你在哪,你可听见有什么动静?”
翠儿摇摇头:“我一直在二小姐房间里,二小姐从小就胆子小,需要奴婢在一旁陪着,我便睡在外间的卧榻之上,一个晚上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阅筱点点头:“那这个香儿在哪儿?”
二小姐把她关在柴房了,说她没有看住三小姐,等着夫人老爷来发落。”翠儿挣扎着。
阅筱死命拽住:“我再问你最后一个事,你们二小姐与三小姐关系怎样?”
“她们两人关系很好,二小姐对三小姐很是关怀备至,两个人形影不离,去哪里都要一起,三小姐不见了二小姐比谁都急。”翠儿好不容易挣脱开。
阅筱摸着下巴轻声问余天:“你觉得有什么地方奇怪吗?”
余天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有些想法。
“我知道你有见解,等你捋清楚再说,我们先去看看香儿。”阅筱打开柴房门,见里面捆着一个小婢女。
阅筱蹲下来把她口里的布取了出来,又给她松绑,香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有些害怕:“你们是夫人派来的吗?”
“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来问你几个问题。你来左府多久了?一直是三小姐的婢女吗?”阅筱柔和的问。
香儿迟疑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阅筱把自己的腰牌给她看了一眼:“若是能顺利找到你们小姐,你不就也可以免去罚则了吗?你就说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都给我一一说清楚,说不定我们能找到线索。”
“那日我们来到永安寺,先是在大殿前许愿,三小姐还特意投了香火钱放到许愿箱里,然后两位小姐就去了禅房听训诫,我便站在门外等着。”
“期间有没有奇怪的事?”阅筱问。
香儿摇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两位小姐一直到睡觉才分开,说说笑笑和平时一样,临睡前三小姐说肚子有些饿让我去找点东西吃,我寻了回来三小姐却熄灯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