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焱儿送黄连汤,只是为了找借口让她去看看楚含章还在不在,听到人还在,施丽都立刻就想带人过去群殴他。但是直觉告诉她,被反杀的可能性很大。
她略一犹豫,决定不去了,反正楚含章都知道她怂了。
吃完饭,施丽都一边琢磨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边等着人来看她,没一会儿就等来了施景洛。施丽都装作好奇,问他有没有办法在伤口不深的情况下流很多血。
经过昨晚的接触,施丽都已经认定楚含章是故意被她抽的,太医也说了他的伤口不深,她也相信楚含章不会故意毁容,毕竟是将来要成为千古一帝的男主,除了女主应该没啥人啥事能让他牺牲面相。但是他流了那么多血,始终是施丽都心里的疙瘩。
施景洛自然是要全力满足妹妹的好奇心,说:“这个容易。有内力的人,没有伤口都能逼出血来,更别说有伤口了。内力深厚又控制的精湛,更是想流多少就流多少。唉,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楚含章,要不是他没有内力,我都怀疑他那天是故意卖惨蒙混过去。”
施丽都被“内力深厚”四个字吓得要哭了,心说可不是嘛!又赶紧问那天把楚含章捉回来的全过程。
这个施景洛还真不清楚,把暗影叫过来详细说了一遍。施丽都在听到楚含章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在北城门埋伏他、而他们回答说是小姐高见的时候,她总算是明白了。
首先,楚含章从她害怕跳窗的神情举动中发现她与往日不同,听了侍卫的话更加重了怀疑,然后就装作被她一鞭子抽死来试探——由此施丽都肯定这时的楚含章已经是武功高手了。
施景洛他们看施丽都时有美化光环、柔弱滤镜,觉得她害怕血和死人是情有可原。楚含章可没有,自然就从她的崩溃之中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她换了个人,然后就在昨晚来威胁她为他所用了。
行动能力杠杠的。
现在的情况是,楚含章确定施丽都是个假的,但是找不到具体证据。施丽都看似有恃无恐无所畏惧,其实是内心慌得一批、死猪不怕开水烫。
而主动权,掌握在楚含章手里。
施丽都哭丧着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二哥,寒谷关以北变冷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吗?”
“怎么会?如此大事,只有朝臣才能知晓。胡乱传播天气异象,扰乱民心,危害于江山社稷,等同谋逆,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
施景洛叮嘱道:“姣姣,这事我们在家里说说就行了,你出去了可别跟其他人说。”
施丽都强颜欢笑:“二哥放心,我懂的。”
在古代,天气异常变化、地震、旱灾水涝等自然灾害都会被归咎在掌权人身上,只要不顺当就是老天爷对掌权人不满,严重了皇帝还会下罪己诏甚至被赶下龙椅。
而如今大楚是摄政王一手遮天,皇帝却已经三十岁,早过了被摄政的年龄,因此天下人对施岳不满的多的是。
如果寒谷关以北六月寒冬天的异象传出去,摄政王不仅要背负天下人的苛责,还要顶住来自朝堂的压力。被攻讦,被讨伐,被清君侧,然后让出摄政王之位,被终于能亲政的皇帝或者新一任摄政王斩草除根绝后患。
所以施景洛他们十分焦虑且避讳。
施丽都却顾不上这些,因为她忽然意识到书中楚含章被追杀逃至北疆,甚至被打晕送进南风馆,很大可能都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这个,卑鄙的,心机狗!
施丽都焦躁的不行,本以为被逼无奈走投无路才黑化的小可怜,忽然就变成了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这谁受得了。
她忍不住想楚含章在暗地里谋划了多少,朝堂上又有多少大臣是他的人。怪不得书中他在北疆三年那么顺利,军需粮草不缺也没人给他搞事儿,合着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施景洛走后,施丽都靠在软塌上唉声叹气。她刚来时还想趁着男女主还未成长起来把他们压制住,呵呵,太天真。
如果她能知道朝中哪些是楚含章的人就好了,无论是顺藤摸瓜剪除他的势力还是以此为要挟和他谈判,都比现在这一头雾水、不知道往哪使劲儿的情况好。
王妃和施景华依次来施丽都院儿里打卡。
施丽都抓住机会在王妃面前撒娇说想爹爹了、痛斥那些和施岳作对的大臣让他天天不着家,又状似好奇的跟施景华说:“大哥,皇上天天不是在后宫和妃嫔厮混就是给爹爹找麻烦,他怎么还不立太子啊?立个听话的,这样爹爹就不用这么累了。”
“厮混?”
施景华斥责道:“你怎么知道这些?谁在你面前说的这种话?”
他环顾一圈,鑫儿他们想跪又顾忌着施丽都之前的话不敢跪,还不敢辩解,小脸惨白着摇头。
施丽都心想你家妹妹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了去了,未免伤及无辜,她拽了拽施景华的袖子,说:“每次出门,围着我转的人那么多,不定是谁说的。”
施景华神情柔和下来,不满的说:“你那些朋友,要好好筛选一遍。”
施丽都眨眨眼:“那也有可能我路过哪里的时候,听路人说的。路人那么多,我又没办法管住耳朵不去听,总不能以后我出门就清场吧?所过之处人群退散,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施景华无奈道:“我说不过你,但是那些污秽东西,你不许学,以后也不许去不干净的地方,听到了吗?”
最后四个字是对鑫儿他们说的,意思就是如果主子去了,就惩罚他们。
施丽都:“……”
其实她挺好奇古代的秦楼楚馆是什么样的,想找机会去见识见识来着,但是她又不是那种自己任性连累别人的人。
算了,以后再说。
施丽都把谈话拉回重点:“大哥,如果要立太子,会不会立楚含章啊?”
施景华摇了摇头,淡淡道:“李贵人今年诞下十七皇子,很受皇上喜爱,爹也觉得他颇有灵性,甚是乖巧。”
施丽都:“……”
施景华这话的意思,不是要立十七皇子为太子,而是无论什么时候皇上想立太子,他们都会让他立年纪最小、母族最势弱的那一个,以便掌控。
施丽都“哦”了一声,装作没听懂他的深意,愤愤的说:“可是楚含章既是嫡子又是长子,朝中肯定有很多大臣支持他,说不定已经有人暗中接触他了,要不然他怎么敢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