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一章 不鼓不射(1 / 1)危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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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叫竹荆办,趁着他没有离开右学宫暗中让人跟着他,只要他出了右学宫,狠狠敲他几棍,叫他头破血流。”

时嵬不笑了,她发觉斋长并不是在开玩笑,“不要,你别这么做。”

见时嵬害怕了,季伏微拍着她的头说,“逗你笑的,天子脚下,我敢做什么?”

他虽然这样笑道,可时嵬总觉得他刚才说的有鼻子有眼,根本不像是玩笑。

“真的,斋长什么也不要做。”时嵬强调。

带着面纱的女子转身走开,与此同时捧在胸前的双手也无力地放下了,赤红的手串在腕子边摇晃。

“主子,别走这么快,当心摔着了。”宫女也脱下了宫服,换上了外面的衣饰。

她不敢直呼殿下,怕被人听了去。

简渠怒气冲冲地向司正走去,未到他们面前便一把扯下头上的飘纱斗笠高冠,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

“杨大人。”宫女跑到他面前。

司正撼佩撩衫欲行礼,眼见远处都是生员家眷,急急收了跪拜礼。

“殿下,这可使不得,庶人怎可窥见帝女玉容。”弯腰捡起斗笠。

“把册子给本宫。”

“何物?”

“记录生员参加华林赛的册子。”

“殿下,这可……”

“不给本宫,本宫今日绝不会回去。”

“这……”

“在此。”另一位司算递上红单册。

简渠指尖微动,众人只能看见她柔夷般的手指从一个个名字上掠过。

她烦躁地翻了一页又一页。

最终停在季斐裕这个名字旁。

“元幕、时嵬、赵青棋,是哪一个?”

三位司正都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个长得像女子一样的。”

“殿下,微臣们并不知。”

递红单册的司算又道,“他们都是四门学北斋二所的生员。”

“四门学?”

“伏微不是在国子学吗?”

司算解释道,“国子学的上舍生有一些会被派去其他几学管理斋舍。”

“你知道得不少,你说,那个人是谁?”简渠走到他面前。

“回公主话,是看起来年纪很小的那个?”

简渠点了点头,“是,年纪应该在十五岁上下,个子和本宫差不多。”

“微臣想,可能是这一位。”他指着时嵬的名字说。

“时嵬?”

“是,早就听闻四门学来了一位年岁颇小的生员,今岁只有十四。”

“拿过来!”简渠对着司正怒道。

司正惶恐,“微臣不知殿下要什么?”

“本宫要看他何时出赛。”

“殿下,万万不可。”杨大人已经可以预知今日殿下非要惹出些祸端。

“放肆!你也敢教我做事。”

“微臣不敢。”

一番胡闹,终于拿到了出赛顺序。

“何时进行二番射?”

“就在当下。”

“平射?”简渠问。

“确是。”

“行了,本宫知道了。”

几个品官面面相觑,皆知简渠公主脾气不好,又备受陛下宠爱,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轻易松口。

简渠作为南魏帝女,三位拥有正式封号的公主中,只有她一个是嫡公主,乃是皇后所出。

她自小眼中所见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也认为自己理所应当该拥有最好的,最耀眼的。

她是唯一一个敢骑在陛下脖子上玩闹的孩子,更是天下除了皇后以外最为尊贵的女子。

所以,当季伏微这样的人入了她的眼,她也顺其自然以为,那一定就是未来陪伴在她身边的夫君。

不多时,司射至位,面向西边,对一众生员道,“弓矢既具,请射于诸君。”

时嵬和其他几学的生员入场。

身边有人向她笑道,“你这小个子,能拿起弓?”

时嵬伸手试了试弓弦,没有在意他的话。

“请诸君依次而射。”

调笑时嵬的博士弟子也正色不再玩笑。

一列人依次举弓,整齐的动作在高台之上的执事眼中,如同依次翻来的水波。

执事司礼跑来说,“出了些乱子。”

“哦?何事?”

执事司礼覆在他耳边低语一番。

场上诸生跃跃欲试。

“不鼓不释。”司射道。

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疑惑不已。

“怎么回事?”

“在下不清楚啊。”

“如何会是不鼓不射?”

……

原来这不鼓不射是第三番才会出现的口令,三番射和前面两番平射最大的不同就是跟着特定的鼓点释箭,早于鼓点前不可,晚于鼓点也是不可,即使射中了靶心,没有跟上鼓点也是一筹不得。

时嵬怔了一瞬,手中的弓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放下,眼中只有远处的目标。

《蝉目》的鼓点击响。

面向射生们的站台,一位司射举起了手中与人同高的压谱,射生们要在短时间内分辨特定鼓点所在,跟着《蝉目》所有标注的特定鼓点放箭。

时嵬从第一个鼓点看起,手中的弓沾了冷汗,喉间微痒,吞咽一口后目光不曾斜扫,全神贯注定在每一个节点,很快找出了所有的特定鼓点。

第一行:“。。。。。。。,□□□□□□,。。。。。”

第二行:“。。。。□□□□□□□□□□,。。。。。。。□□□□”

第三行:“□□□□□□□,。。。。。。。。。,□□□”

……

南阶亲眷席位上喧声不断,应该是平射的二番射此时竟然提早变成了三番射,眼看自家的孩子有些手忙脚乱,眼睛都盯不过来曲谱。

这一次不是赵青棋失误时短暂的笑场,没有几个人顾着笑,都在议论着是否要找执事一辩。

引弓不急,弓量其力,无动容,无作色,是为稳,调其气息,抚其心志,是为静。

时嵬总算明白了些许,其实元幕和她解释这句话,她也并不能完全理解,非是这样的情况下,她亲身体会到了四面如山石崩乱的困顿和不安,才能理解稳和静对于射的意义。她轻声和着鼓声低唱。

“征雁无蝉,楼高接天。”

“幽篁逾静,临风无眠。”

“西陆低鸣,南冠思侵。”

“咻——”

“玉翼为重,千钧为轻。”

“泥而不泽,脱于浊秽。”

“咻——”

赵青棋吁了口气,“怎么样,我说的吧,那小子机灵得很,不用担心。”

“华林这样的盛事也能出错,真是一群老眼昏花的玩意儿。”

只季伏微一人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眼睛跟随赛场上那个身影,一举一放,一松一弛,一捭一阖。

“二番射顿场,算筹集点。”

“报获。”

“国子学东斋,二番一射,六筹,二番二射,七筹,二番三射,八筹,二番四射,八筹,二番五射七筹……”

“国子学南斋一所,二番一射,八筹,二番二射,八筹,二番三射,七筹,二番四射,九筹,二番五射,八筹……”

……

“四门学西斋,二番一射,五筹,二番二射,四筹,二番三射,七筹……”

“四门学北斋二所,二番一射,五筹,二番二射,六筹,二番三射,八筹,二番四射,五筹,二番五射,四筹,二番六射,七筹……”

……

司射又道,“算学南斋二所不中三箭,请酒。”

于是筹点第一的国子学南斋一所便上前。

“请胜者为不胜者酌酒。”

“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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