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的奏乐声远去，留下满室寂静。

佩阿走出院子，除了按时巡逻的鬼兵和侍女，熟悉的人一个也没有看到，也是，这会儿大家应该都在去魔界送亲的路上了，整个冥府留下来的也没几个人了吧。

随手摘了一朵芍药，捏在手里把玩，一边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着，不知何时走到了三生石旁边，只听一个清魅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小美儿，怎么一个人暗自神伤啊？要不要姐姐温暖你的心啊。”

这调笑的语气，娇媚的嗓音，一听就是清瑶那个妖姬，“清瑶姐姐你就别笑话我了，我已经够难过了。”

“怎么，慕黎那小子真的欺负你了？”只见一名女子从树上轻盈落下，明亮的烟黄色本来难以驾驭，容易显得皮肤黑，但是这个颜色在清瑶身上只会显得她越发白皙，真个人更加光彩耀人，此刻她的纤纤手指正挑起佩阿的下巴，仔细端详小姑娘的面色：“嗯，皮肤红润，双目明亮有神，怎么都不像是被欺负了啊。”

“不是的。”佩阿别开脸，逃脱了清瑶的魔爪，“……我只是不舍得。”

“呵呵。”隔空取出一壶酒，清瑶小酌了一口，轻笑道：“小丫头，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不痛快的缘由真的是这样的吗？”

眼睛不自然地眨了几下，“我……”刚想开口便被打断。

“不要急着辩驳，这个答案留在你心里就好，啊……春天来了，春困也跟着来了。”清瑶打了一个哈欠，拎着酒瓶，体态婀娜，施施然离开了。

佩阿在原地坐下，背靠着大树，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出那晚看到的情景，白鬼使俯身吻了慕黎，慕黎眼底的温柔和爱恋是那么清晰，她不知道为什么落荒而逃一样地回到了床上，闭上双眼，却再也不能安眠。

如果白鬼使喜欢慕黎，那么自己又算什么呢？慕黎这些年虽然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但是从来都是以玩笑的姿态。佩阿，别傻了，你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消遣，他眼里的温柔和爱恋从来都不属于你。

没有人发现佩阿背靠着的这颗大树正散发着一股无形的黑气，紧紧将佩阿包裹着，她的眼中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又跑哪里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慕黎双手环胸坐在饭桌旁。

佩阿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转头回了自己的院子。

……小丫头，看来还在因为自己不让她去给淼淼送亲而生气。

回到房间的佩阿倒在床上蒙头就睡过去了，睡梦中她来到了一片大雾弥漫的森林，不管她怎么努力就是看不起清前方有什么。“哈哈哈，不要嘛……”一个娇媚软腻的声音从迷雾中传来，她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找去，越来越近。

“我和那个佩阿你更喜欢谁，慕黎哥哥。”依旧娇媚软腻的语气。

佩阿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自己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个小丫头都还没有长大，我只是当宠物养着玩儿的，你才是我心中的挚爱。”浓雾散开了一些，两个交织在一起的身影出现在佩阿前方，慕黎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情欲的暗哑，眼底是透着几分不屑和无所谓，这样的眼神冷漠至极。

佩阿停下脚步，捂着脑袋蹲下，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只是梦，不能信以为真，但是脑海里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响起：这就是真的，慕黎就是这样想的，你不是看到那晚他看白鬼使的眼神了吗，那才是真正的爱。他从来没有给过你承诺，叫你夫人也只是一个戏谑罢了，你就是他养在身边的一个玩物啊！啧啧，真可悲。

“不要说了。”佩阿捶打着脑袋，试图将这个声音从脑海里赶走。

你在一点一滴的生活中渐渐爱上了他，而他呢，一心一意爱恋的是你最亲近的白姐姐，这样一对让你伤心的狗男女你就应该亲手杀了他们，让他们从你的世界消失，这样你就不会再痛苦了。杀了他们……杀了她们……

“不要再说了。”一句句声音直击灵魂，佩阿头疼欲裂，全身颤抖。

“佩阿，佩阿你醒醒。”慕黎听到佩阿房间的叫喊声，连件外衣都没来得及披，只穿着寝衣就跑了出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神情痛苦满头大汗的样子，一看就是被梦魇住了，轻声将她唤醒。

正在迷雾中的佩阿只觉得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多重声音交替响起，忽然眼前一黑，她猛地睁开眼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觉身体万分疲惫，那种梦境中的疼痛仿佛还没有完全消散一般，脑袋还在隐隐作痛，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做噩梦了吗？”

佩阿抬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慕黎，他眼中透着担忧渐渐和梦中那双充满不屑和玩味的眼神重合在一起，她脑袋一惊甩甩脑袋，再定眼瞧去，他的眼里只剩下浓浓的担忧。

慕黎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你梦见了什么？”

佩阿别开眼：“没什么。”这种梦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心下也觉得奇怪，难道自己是因为那天看到的事情打击太大了？可她也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女孩啊，祝福真心相爱的人才是女人该有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