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太阳从远处的群山中抬起头来,虫潮四下散去,留下建筑内的一片狼藉。
木寇收起身后墨绿色的藤曼,火槐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火红色的羽毛飘落。
这场战斗,终究还是胜利了。
木寇转过身,棕色的毛绒马甲上缠绕进了几只飞虫的尸体。
他神情略有一丝严肃,一改平时嬉皮笑脸的眉眼。
千苗躲在柱子后面,发觉已经安全了后走了出来,有点担忧他们的情况。
对于帮不上忙还惹了很多祸的自己,她感到很愧疚。
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在这过分安静的空气中划开一道口子,打破了沉默。
一只金色的大鸟停在城堡宽敞的大门口,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之为鸟,因为它真的比普通的鸟大上十倍不止,后背足以坐上两个人,张开的巨大羽翼阻隔住阳光在地面打上一片阴影,差点让人以为乌云遮住了太阳。
黄金色的羽毛在风的吹拂下看起来柔软的好像一条毛毯,金色的眼睛盯向大厅的方向。
一位拄着拐杖的瘦瘦小小的老头从飞鸟上跳了下来,明明头发都白了整个人却焕发着一种神采奕奕的光芒。
“多克!你回来了呀!”或坏身边的银色小虎看到被唤作多克的人走到大厅,开心的叫出了声,向前一扑就又恢复到小正太的形象一路小跑到多克的身边。
火槐和白湘也走上前迎接老者。
千苗看着小老虎一跳一跳的跑过去,心想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小孩子讲话呢。
木寇头也没回一下,用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多克处理一下这里,其他人现在都回去休息吧。”
他走到千苗身边,微微弯腰凑到她面前:“晚上七点,来我这里,我有事问你”接着他就转身离开了。
千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在大厅的众人,突然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偏偏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在这个地方像个傻子一样。
千苗深深的叹了口气。
多克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被溅的到处都是的黑色粘液,一边摸着小老虎的头一边问一旁正在扎头发的火槐。
“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这里搞成这个样子。”
火槐尝试着重新打理好自己的形象,拿着簪子戳了两次之后失败了,垂头丧气地说跟虫子大干了一架而已,没事,没人受重伤。
“我这个还不算重嘛火姐”
一旁的白湘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脸不愿意地说。
“都要毁容了好吗”
火槐看了看嘟着嘴的白湘,像一个鼓起来了的包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再过个一个小时就痊愈了,连个疤都不留,我都羡慕死了,你就别诉苦了。”
“行了行了,你们快去睡吧,我要开始干活了,好久没轮到我大显身手了。”多克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上下打量了一下战斗现场,露出了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皱纹嵌进了眼角,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好好,那我们就去休息啦,多克辛苦啦!”白湘挥了挥手,脸上的伤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好转。
打好招呼后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千苗回去之后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脱了下来在浴缸里好好的泡了个澡,一觉睡到了傍晚,直到敲门声响起,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忘记了梦的内容,只记得好多杂乱的脚步声充斥着她的耳朵,有人叫着她的名字,断断续续的,一声一声的锤在她的心脏上。
她用力的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太阳已经落下了。
千苗赶紧穿好衣服打开门,看到白湘已经等在门口。“快七点了,我们过去吧?”
她点点头,跟在白湘的后面走到木寇的门前,两人一路无言。
白湘抬手咚咚咚的敲响了木寇的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火槐已经在屋里了。
白湘拉着千苗坐到火槐旁边,自己坐到侧方的位子,木寇对着大家。
“你确定是在万漠荒找到她的?”木寇转头看向白湘,又问了一次。
“是的,当时她就杵在那里不动,差点被穹龙叼走。”白湘点了点头,一副很肯定的样子。
木寇皱了皱眉头,转过头再次问千苗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千苗感觉自己的头简直都要爆炸了一样的痛,看着这三个人严肃的表情,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浑身都在冒冷汗。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睁开眼,就在那个地方了。”
“不应该啊。”木寇向后一靠,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沙发把手上。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失忆的女孩子,需要我们的帮助而已,结果你居然能把鲉虫引到这里来,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很多。”木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奶黄色短发被揉的有点乱了,细细密密的发丝搭在额前。
“那种黑色的虫叫鲉虫,非常记仇,又可以无限分裂,但是鲉虫跑得很慢,所以他们外出时一般看到这种虫都是直接逃跑的,很少迎战,就算是在森林里迎战了,只要跑出那座森林,它们就会迷失方向,失去我们的气味,不会追出来这么远的。”木寇说着看了千苗一眼:“为什么它们这次追了这么远,你身上带了什么气味很重的东西吗?”
千苗回想了一下自己来到这里时,除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外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摇了摇头:“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身衣服。”
“那身衣服我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用普通的奈明草编制的衣服。”白湘在旁边说了一句。
“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对吧?”
木寇盯着千苗的眼睛,翠绿色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任。
“不知道。”千苗又说了一次,被这种眼神盯着,她内心的焦躁感再一次涌现了上来,稍微不耐烦地说。
木寇从千苗的眼睛里看到的确实都是茫然,就叹了口气,眉头松了松。
“那你还真是个大麻烦了。”
“这个世界分为表世界和里世界,我们身处的就是里世界。你可能以前有看到过一种名字叫钢铁的冷冷硬硬的东西在天上飞,人类在水里面游,或者是好长好长的一座城堡,那都是表世界的东西。而我们这里是里世界,只有龙和鸟才能在天上飞,碰到水会削弱战斗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性。”接着木寇抬起手,藤曼从他的手心里钻出来,绿色的叶子包裹住他的手,他在自己的手心里再次开出一朵玫瑰花。“就像我,我是木属性,如果我愿意,我甚至可以把自己变成一棵树。”
“火槐是只火凤凰,她可以随意点燃她想点燃的东西。”木寇手上的叶子都指向火槐。
火槐嘴里叼着烟斗,本没有冒烟的烟斗突然冒起白烟,那是她点燃了烟草。
“白湘是斗士,近战杀伤力很大,她和她的刀可谓是相依为命。”木寇说到这里,打趣般的笑了笑。
“信不信我用这把刀杀了你!”白湘瞪了木寇一眼。木寇撇了撇嘴,打了个哈哈就糊弄过去了。
“你大概率是个表世界的人,万漠荒那地方,一般不会出现活人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才掉到里世界里来了。”木寇深呼吸了一下,撇了千苗一眼,欲言又止的说道:“又或者说…你的能力在表世界已经控制不住了,影响了表里世界平衡运行法则,你才被分到这边来了。”
木寇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开始否定自己。
“可是…那你为什么会记得你的名字呢?按理来说,被分到这边来的人,不应该保留任何记忆的才对。”
他皱起眉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缓缓开口问道:”你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属性没有显示出来,如果你不如实说的话,我们三个分分钟能弄死你。”
千苗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作何回应才好,半晌才顿顿的说出一句:“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木寇呵的轻笑了一声,一眨眼的功夫,从木寇手心窜出来一只尖锐的荆棘刺停在距离千苗眼球不到五毫米的地方,她的睫毛都要搭在尖锐的刺上,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后者的瞳孔猛地一收缩,眼前坚韧的荆棘条被从距离眼球一厘米的地方切断,刀口之平整不像是常人所为。
“精彩。”木寇收回自己的法术,一段小小的血红的荆棘刺掉在千苗白色的裙子上。
“我就知道你不简单。”
此时的千苗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湛蓝色的瞳孔收缩到很小,心里仿佛有一万张鼓在猛敲。
高度紧张下的千苗几乎手脚都麻木了,整个人仿佛浸泡在冷水里一样止不住地发抖。
火槐夹着烟斗的手抖了一下,显然她没想到这个来历不明的丫头有这么快的攻击速度
一旁的白湘目光尖锐,眼里充满了警惕,右手死死地按住腰间的刀鞘,身体呈预备攻击姿势,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狼,盯紧着猎物时刻准备着拔剑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