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白溯放好行李箱,坐上面包车,“哥,你怎么有闲情逸致给我打电话呀?”
白歌清了清嗓,语气低沉,“你真的想好了?”
“嗯?什么?”白溯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祁笙,正疲倦地补着眠,环视一圈似乎除了她和司机就没人是清醒的,一时无言,白溯手下拨弄着挎包上新买的流苏挂件。
“留学的事吗?”白溯压低声音,“嗯,想好了。现在的工作,毕竟,不是长久的职业。”
“趁着年轻我也想多学一些东西,况且如果不是因为某人,我本来的志愿也是服设。我联系过学校导师,导师说如果我想回来读硕,参加春季招生就行。”
白溯轻声地说着,语气却异常的坚定,她拉开车窗,入目是浓重的夜色和广阔的江面,高速公路上闪烁着明亮的车灯,远远的,在蒸腾的水雾中显得朦胧,声音散在风中。
“现在,也该清醒的为自己考虑了呀,你说对吗?哥!”
“既然你真的想好了。也好,爸妈那边我来搞定,米兰的offer这边,我已经帮你递上去了。”
白歌轻叹一声,换了一只手敲着代码,一手仍忙着打电话。
加州的天空艳阳高照,手边的三明治已经彻底凉了,白歌明明忙的要死,声音却明亮了许多,“你也真是,前几天脑子一热就发设计图给我,全英简介,还加急,先说好亲兄弟明算账啊,记得往我卡里打钱。”
“诶,那是因为再过几天就截止报名了嘛。”
白溯笑着听白歌在电话里气得磨牙,直接略过支付劳动力的事,调侃道,“不过,没想到向来咕咕咕的你,在关键时候还是很靠得住的嘛。”
“那是,你毕竟是我妹啊。傻妹妹!”
白歌歪着头夹着电话,双手改着电脑上不断跳出的bug,眼看着午休时间即将结束,头疼地瘪了瘪嘴,“不和你说了,你哥要继续兢兢业业地去修bug了。”
“哼,笨哥哥!知道啦,你去当你的工具人吧,今年过年记得回家呀!翘班也给我回来!”
白溯看着天渐渐亮起,拉上车窗,想象着白歌认命修bug的情形,开朗地笑了出来。
明明可以留在洛城当个高管的,却偏偏要逐梦前沿,真是一个让人无奈的笨哥哥!
“好!一定回来!挂啦!”
“嘟……嘟嘟……”
电话忙音传来,白溯看着已经大亮的世界,突然有些恍惚,面包车停到公司地下的停车场,白溯看了一眼车上还睡着的人们,轻手轻脚地拿上行李,准备回家。
祁笙坐在座位上,再一次确认,女生已经离开后,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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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一觉起来,白溯突然觉得现在自己什么都可以!未来有了明确的方向!对于祁笙,白溯看着整理在盒子里的橙子挂件,也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而对于康虹……
在白溯的极度膨胀后,康虹收到了这样一系列消息——
上午 9:51
白溯:【探头】
白溯:康虹,我!回!国!啦!【胜利】而且最近有五天假期,我看到你的展览宣传了,已帮转,下周一我们一起去吧!
白溯:【我不是咕咕咕】
上午 10:03
白溯:。。。。。。
白溯:【乖巧】
康虹仿佛看到女孩儿有些窘迫地戳着手机屏幕,看来是恢复正常了。(白溯:我原来不正常吗?【死亡凝视】
康虹:周一开展可能会有点忙。
康虹点着手机屏幕,继续编辑下一条,所以,周二可……
白溯:【懵】emmm。那周二(超小声说。。。
康虹:嗯,好^^
白溯看着躺着床上,反复翻看着康虹结尾的“^^”,越看越可爱,“好!”白溯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等放完假就把能结的工作结掉,先和姚姐说一声!好让她早些安排交接的事。”
姚姐那边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没有责骂,没有迁就,姚姐对于白溯终于有了人生的方向是真情实感地高兴,至于祁笙,他最近在外出差,跟进世界项目的后续,等他回来,白溯想,也许她应该和他久违地心平气和地谈谈。不过,在这之前,“釉色”展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康虹!”白溯从出租车上一下来,便看见站在门口的少年,白色的卫衣加黑色的运动长裤,休闲而随意。
康虹看着女孩儿从对街向着他笔直跑来,灵动的白蓝渐变齐胸襦裙加上一只浅米色的刺绣挎包,一缕秀发被高高盘起,其余的随意散落在双肩,手上还拿着一把古朴的扇子,绝美。
“康虹?”站在康虹面前,白溯拿手中的扇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回过神,白溯笑着说,“我们进去吧!”
“嗯。”康虹看着她草莓般水润的唇,一张一闭间谈着对展览的好奇,谈着对他作品的期待,“话说我看到你发的宣传图了,兰花加上天青色的瓷瓶,一看就能感觉到那种幽静风雅的感觉。”
“也没有那么神奇,不要期待过高。”
康虹攥了攥发痒的手,克制住想摸眼前女孩晃来晃去的头的冲动,低声为她解说着,“从这里开始,一道釉,分红到紫的不同釉色,然后转到之后的彩瓷,彩瓷又分了釉下彩和釉上彩两个大场馆,大场馆里还分了几个小场馆,然后就到纪念商店了。”
“诶,这个是那位吉普赛女郎!”白溯惊讶地看着红馆中的配图,回眸看向康虹。
“嗯。在你学完弗拉明戈之后,问过她这张照片可不可以用来展示。”康虹看着女孩的眼神带着专注,认真的回答着她一个又一个千奇百怪的疑问。
来到纪念商店,女孩疑惑地问道,“我还以为这样的国风展,就只有一些古朴的东西,没想到这里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纪念品诶,希腊的橙花吊坠,罗马的小雏菊,还有西班牙的扇子。”
白溯站在西班牙的纪念品柜前,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康虹,打开了那把她在观看展览时从未打开的扇子。
康虹看着女孩在面前,用扇子半遮着面,大红色的扇面张扬而热烈,与雪白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反差,胡桃的扇柄雕刻着大朵石榴花,乌黑的眼珠中有莹润的光,认真而坚定地看着他。
她在笑,眼角微微上扬着,而他也一定一样,可是,“这是,上次那位老奶奶送你的扇子吗?”
“嗯?”似乎有些跟不上康虹的脑回路,白溯有些慌张地将扇子收起来,“嗯嗯,她说这是善待她猫咪的谢礼,大概。”
“大概?”
康虹反问,然后慢慢挪动着脚步,感觉到面前女孩也缓慢地跟着,脸上笑意更深,便带着她离开了纪念品店,走到外面。
“因为她说的是当地的语言,我听不懂,所以猜的意思。”
白溯迷茫地看着自己跟出了场馆,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嗯,原来如此。你在这等我一会。”康虹看着白溯颇有些郁闷地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圈圈,思索了一会,走向对街。
白溯看着康虹走远的背影,鬼使神差间从小包中拿出手机,“咔嚓!”
休闲服给康虹添上几分朝气蓬勃的少年气,这样一个人,在相片中独自一人走向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
白溯的胸口泛出一瞬刺痛,还没细究这种转瞬即逝的感觉,一个阴影笼罩下来,下意识地将手机锁上,背在身后,抬头看见的——是一束盛开的向日葵。
!!!
“回礼。”康虹向前伸出双手,将手中的花束伸到女孩面前。
白溯有些楞神的接过,“什么回礼?”
“已帮转?”康虹收回空出来的手,看着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顺从本心,揉了揉对面头顶手感极好的秀发。
“诶?!别,发际线要高的。”白溯回过神,用手去阻止某人,又在瞬间的相触下放弃了。
算了,高就高吧。
“时间不早了,我叫车送你回家。”
“嗯?不用了。”白溯看着康虹已经亮起的某滴页面,“谢谢。”
“到家了,记得和我说一声。”康虹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护在车顶的边沿,以防某个小迷糊一个愣神撞上去。
“嗯,你到家也是。”白溯抱着那一束向日葵,康虹眼中是一个比向日葵更灿烂的微笑。
“嗯。”关上车门,康虹看着出租车越驶越远,眼中情绪复杂得纠缠在一起,转过身,“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