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沈樊樊,是一个手账大大。
所以身为一个大大,有些怪脾气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比如沈樊樊的每日手账,真的只有在当日可见。
熬夜党但凡多一分,多一秒,你都看不到他的大作。
比如每天早上,以及傍晚都要抽风地发两条日常的提问。
第一条,“大家,今天会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呢?”
第二条,“大家,今天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一日看遍喜与悲,不愧是沈樊樊了。
比如明明一双手就足以艳压群芳直接出道,却偏偏要靠才华圈粉。
每本手账上套着的布艺精美书套,配上复古的拼贴风格,辅以一手漂亮的字。
有的时候仅仅是排版,若是有内容,那就是珍藏版,大概率是那些历久弥新的诗句,或是那些读来扣人心弦的小小段落,也有极其稀有的影评,书评,探店评。
不过,沈明馨她的重点往往会先放在那个书套上,盯着布料看得认真。
上好的料子,针脚细密,扣子是精巧可爱的子母扣,倒不像是一个男人会选的东西。
她努了努嘴,将每日一答的任务完成便来到衣柜面前。
长长的衣柜一打开,就有一股子檀木香偷溜儿出来。
她的衣服不多,堪堪占了一半,不过大多用料考究,剪裁巧妙。
挑了几件裙子拿出来,细细摊在双人床上,时不时比划两下,最终还是拿起一条淡黄色真丝长裙换上。
头发用一根朴素的木簪松松一挽,半散于肩。
沈明馨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揣上手机,背上包,便匆匆出门。
另一边,留言板的消息持续不断地刷新着,男人滑动着手指向下,终于在茫茫评论中找到那个想要看到的ID。
“偷偷告诉你,今天,我的先生要向我求婚了。”
浮生酒馆,一家市井气十足的小店,店里放的不是时下流行的唱片,而是咿咿呀呀的戏曲,装潢也是照着民国时期的样貌复刻的。
在沈明馨面前,是翻阅着菜单的先生,他似乎有些紧张地擦了擦指尖,眼神也时不时悄悄摸着探过来,店里的服务员走过来,他才转过头讲着要点的菜。
不久,桌上便是布好的地道菜,糖醋小排,东坡肉,桂花糖藕,响油鳝丝再配上一碗飘着香的酒酿小圆子。
白瓷勺在碗里碰着,撞出响儿来,她抬起头,用眼神看着他,“樊樊,你今天不会只是单纯来找我吃个饭吧?”
沈樊樊只是笑了笑,给她夹了一筷子鳝丝,反问她说:“那,明馨觉得我为什么请你吃饭呢?”
“哼。”沈明馨鼓了鼓腮帮子,睨了他一眼,昂着小脑袋,说,“我上次看见你量我的指头了,细丝线绕一圈,你说你还能想干什么?”
“那明馨愿意吗?”
直愣愣地发问,倒把沈明馨呛住了,好不容易将快要脱口而出话咽回去,她清了清嗓子,桌子上已经放着一个小盒子正缓缓推过来。
沈明馨看着递到眼前的戒指,微瞪着眼睛看他:“就这样?你怎么都不像电视里那样,单膝下跪,然后再说一堆贴心肝的甜话儿,哄哄我啊。”
话音刚落,“吱呀——”对面的椅子就被推开,高挑的男人从位子上站起来,拿着戒指盒,单膝跪在她面前。
“明馨,你也知道,我嘴笨。说不出什么漂亮话,可是我……,我愿用我一生护着你,用一辈子守着你,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当她回过神,手已经被温柔地持在他的掌心,指环被缓缓地推入无名指的指节,身边有人开始鼓起掌来,沈明馨脸上泛着红,将地上的男人扶起来,拿起筷子,打算继续吃饭。
碗里是他夹的鳝丝,明明是吃惯了的手艺,今天却似乎格外的好吃一些。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影子交叠在夕照里,双手相握,指节每一次不经意划过那枚冰凉凉的戒指,都让沈明馨的心里,像是进了蜜罐一样甜。
站在家门口,她手上开着门,眼睛却不自主地望着他,“樊樊,你明天要上课呀。”
“嗯。最近学校有个项目,要帮着做一做,大概要忙小一个月。”
“那你最近都不来我家,住教工宿舍呀?”开钥匙的手被身后的环住,然后顺势扭开,惯性作用下,沈明馨的脑门差点与门板有一个亲密的接触。
“我只是想着客房空了,我还要收拾,你在我就能犯懒了,不是别的意思。”怕被他以为轻浮,沈明馨急着解释道。
沈樊樊松开手,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抬上去几分,“先前你生病,在这儿住着,是为了让你这个不长记性的小姑娘,好好吃药。”
眉间被指腹轻柔地点着,她噘着嘴抗议:“可是,我的病不是还没好吗?再说,你都求婚了,住这里也没关系。”
“好啦。今天晚上的药不要忘了,我真得走了,不然学生那儿查寝就晚了。”
沈明馨被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她转过头扒着沙发的边缘看着沈樊樊换上鞋,关门离开的背影,转了转小眼珠子,打开手机。
在上面期期艾艾地码着新的留言,“先生和我求婚了,可是他好像没有求婚前那么喜欢我了。”
晚上九点,沈樊樊的账号同步更新,意外地是关于浮生酒馆的小记。
简单的黑白拼贴,一张酒馆小报的旁边,是用簪花小楷立的一首小诗,而最别出心裁莫过于右上角水墨绘的几道菜。
点赞,评论,沈明馨坐在床上细细地看着这细腻的画作,一旁的床头柜上是一杯温水,白色的药罐挨在边上,顺手拿过倒出两粒,拍上一张照片发给樊樊,然后一口闷地吞下。
她放下手机,缓缓躺下,浓重的睡意排山倒海而来,黑暗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屏幕上跳出新的消息,提示音也随之响起。
沈明馨没去管消息,只是用手指反复摩擦着——那小小的一个银环,嘴角是化不去的笑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