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觞身姿傲然，他秀俊的脸上，坚毅而平静，眼神中还释放出锐利的光芒，却没有一丝轻蔑，那首领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明明可以完全脱离我们的劫掠，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制服我这些兄弟，为何用这样的方式？这些人根本困不住你们。”

莫秋觞笑道：“我这一片良苦用心，还不是为了想要见一见首领您。”

那人不解其意，“你为了见我?这话从何说起？”

莫秋觞道：“自从我们蹋上这片大沙漠的那一刻起，就从各种各样的人的口中得知，在这沙漠上有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匪首历山飞，纵横沙漠多年，很多高手都死在他的手上，大家求神拜佛，就是不想在途中遇到他。想来这鼎鼎大名历山飞就是尊驾您吧。”

那人苦笑一声，并未搭话。

莫秋觞点点头，“我就一直在想，你能在这无依无凭的大沙漠上，纵横这十几年都不倒，想来定有原因，而我来这大漠，除了做生意，也还有其他想要查访的事情，所以与你这莹国的悍匪，或许有买卖可以做。”

历山飞被反翦着手臂，胳膊根有点发麻，“既然你要与我做买卖，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这样的方式似乎有点……”

莫秋觞笑道：“若尊驾保证不再让手下攻击我的人，能和平相处，我自然求之不得。”说着松开了手，把架在历山飞脖子上的长剑也收了起来。

历山飞倒是说话算话，“兄弟们，我们先收起弯刀。听听这位中原来的客人说些什么。”

下面的那些悍匪，刚才还看起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听到历山飞的一句话，马上都顺从的收了兵器。

“既然如此，我们站在这石阵中，也是炎热，不如到前面那山丘下面的背阴之处细细说如何？”历山飞说着指了指前面，说着害怕莫秋觞担心，又补充道：“不用担心，没有埋伏的。”

莫秋觞其实并不担心，想了想，那里定是平素他们在这里劫掠众人之时的藏身之处，何况一直站在这官道之上也不太合适，便对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好，那我们就打扰了。”

莫秋觞和历山飞在前面走，其他众人跟在他们身后，云飘回头看了看方才被她偷袭的几个人，从怀里掏出连峰给她的丸药走了过去。

“几位大哥，这是清热败毒提神醒脑的好药，刚才我从后面偷袭你们，着实对不住，特意奉上此药，聊表我的心意，也对你们的伤势有好处，就当我的赔罪了可好。”云飘真诚望着那几个人，双手捧着药瓶。

然而那他们却无一人上前来拿，人人脸上都写着一脸的不服。本来被一个小姑娘伤了已经非常气馁，如今她还来猫哭耗子，谁知道这药里有没有什么问题，众人皆不理她。

云飘见他们如此，知他们的心思，但为了让莫秋觞不为难还是陪笑道：“想来几位是担心这药的疗效，我先吃几颗，你们看看。”说着真的到了几粒药出来，个个纯白剔透，放在嘴边一吸，含在嘴内。

不一会儿药就在她口中划掉了，云飘笑意盈盈对他们道：“你们看，我都吃了，真的对伤口有好处的。”说着又把药瓶递了出去。

那几个人见她一个小姑娘，百般讨好的模样，也是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不敢接，最后云飘只得硬塞了过去，“吃不吃，看你们自己吧，不过我可说了，这个真的是好药。”

“你们吃吧，也别辜负了那小姑娘的一番心意。”前面历山飞金钵般洪亮的声音穿了过来。

云飘不知道是不是莫秋觞与他说了些什么，不过当她回头去看那时，刚才接药的那几个人，已经各自自行吃了，她甜甜一笑回头对连峰道：“你的药，起了更大的作用吧。”

连峰笑着摇了摇头，“真有你的。”

云飘眨了眨眼睛，也对自己这一神来之笔，小小得意一番。

绕过了眼前最高的沙丘，竟然是一片绿意盈盈跃入眼帘。虽然看起来小如雀卵，但是这一湾清泉，在这了无生气的大沙漠上，显得清新如许。

“真是个好的所在，难得在这大沙漠上见到如此绿意。”莫秋觞不禁感叹。

历山飞笑道：“来，里面请。”说着带着他们来到泉边一座用木料搭起的凉棚内。

这凉棚顶部用木料紧密排起，四围俱是粗木立柱，内间阔朗，容纳百余来人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又近着水源，周围被沙漠上难得一见的极短小的青草围了起来，和外间真的是别有洞天之感。

历山飞带着莫秋觞绕过篱屏风，大手一挥，让众人在外等候，只留下两三个近身的护卫守在屏风两边，自己则与莫秋觞对面席地而坐。

莫秋觞只云飘，连峰，让莫清带着其他暗卫在外等候。

“你方才说，这次故意设这一局，是为了见到我，和我做一笔买卖，不知是什么买卖？”历山飞道。

莫秋觞爽然一笑，“我们从中原千里迢迢来到莹国，最主要的就是来贩玉矿。不过在伊州见了几个游商，感觉手上的货色都不甚耳耳，我们虽然定了一些，但不免要到云城去看看。”

历山飞听说眉头拧了起来，“你们是官家的人？”

莫秋觞笑道：“尊驾看我们像官家的人么？”

历山飞颇为玩味的看着他们，“倒是不像，不过这玉矿，可是官家垄断，你们怎么敢于私贩呢？”

莫秋觞道：“莹国都有人在私售玉矿，我们有何不敢私贩的。”

历山飞笑道：“既然如此，兄弟你做的也是我们这行买卖咯？”

莫秋觞摇摇头，“我主要是做一些生意，赚些本钱，所以如果有好东西，比什么都让我感兴趣。”说着，他打开水袋咕咚咚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之前听说过了尊驾的名号，以及一些流传在沙漠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事迹，我就在想，尊驾定然不是普通的悍匪。”

历山飞不解的看着莫秋觞，这个年轻人，看着年纪二十上下，说起话来，倒是颇有气势，便问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悍匪而已，都是做着劫掠的买卖，有何不同。”

莫秋觞缓缓抬眼望向他，“这样的沙漠，既没有足够可以藏身的地方，又少有资源，连水都很少见的到，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如此庞大的匪帮，普通的人如何能做得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次带来的人，恐怕不及你帮内兄弟一半的人数吧。”

历山飞没有否认，只是仰头喝了一口水。

莫秋觞继续道：“再联系到很多关于你们的传说。你们最早可能是出现在二十年前，从天而降一般，纵横在沙漠上，直到如今。而二十三年前，正是摩麾王被术丹王赶下宝座，并处死的时候。所以，你们出现在那之后，再加上那些着实让人赞叹的战绩，实在让人很难不联想道，你们是否与已逝的前王摩麾有着一些联系。”

历山飞睨着莫秋觞，“没想到，你这个小子，倒是有几分推理的能为。”

莫秋觞淡然一笑，“及至我现在见到了你，才更加确认，或许正如我所想，你们正是前王摩麾的属下，因为不肯屈服于术丹王，才会在沙漠上据地为匪。然而你们与王庭军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才会获得先机，屡次逃过莹国军队的追捕，占下这一席之地。”

历山飞点点头笑道：“你猜的很准，可是你既然都知道了这些，我们还怎么谈买卖。我怎么可能放一个还要去国都云城的人过去呢？岂不是要暴露了我们的踪迹？”

莫秋觞无奈的摇摇头，“我既然说了要跟你们谈买卖，自然就是有买有卖，我们双方都得有利可图。既然有利可图，莹国的术丹王如何，与我又有何干，我为何要为了他出卖你们呢？此其一；其二，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玉矿，谁给我上好的矿料，谁就是我的朋友，就算你们手上没有矿藏，至少你们在沙漠纵横这么多年，又曾经是王卫队的，给我一些信息，我们这笔买卖就算成了。我又为何要出卖朋友？此外，你觉得我会不做任何准备，就跟你来到这里，留下我十几个人的性命，就为了跟你说这一套话，而后让你杀了我？”

说着莫秋觞的眼神放低，看着历山飞逐渐因为紧张而攥紧的拳头，继续道，“我能跟尊驾撂的底牌都说了，这买卖如何？可考虑否？”

历山飞暗忖了一阵，叹了口气道：“兄弟这一番剖白，算得上开门见山了。今日的事，你们的实力也确实不容小觑。若这笔买卖能够成交了，倒真是利你利我的大好事。只是……”

莫秋觞见他眼神游移，也不催他，“尊驾可细细考虑，不必为难，若真的无法，也没什么，就当交个朋友，你们日后若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但凡帮得上的，一定义不容辞。比如……

可以帮你们换一些应急的货物，这些还是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