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竟会横尸遍野，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不簇是人世都城，更是八神肆馆所在，汇聚众路仙家，再是邪魔作祟，也不敢在眼皮子下有所动作才是。

驿道边旁空地，地面血迹触目惊心，可想当时激烈争斗。

嗯？有什么不大对……附近有一股尸腐气，若隐若现，不算太浓，但对凌若而言，对这种气味太过熟悉，像极了塘溪县死尸大军身上的味道。

红衣少女又是向前踏了几步，前方本是平坦之地，不知何故脚下有一处突起，害得她差点崴脚。色已晚，视线不太清楚，以为是踩到石子，凌若登时奋力一踢，却发现踹不开。

嗯？！

正欲低身查验，一股恶臭之息迎面喷来。

得，凌若此刻心中已是了然。

若其他人不知眼下是何状况，还可以理解。但如果她不晓得，那只能明那日在塘溪县被虐的还不够惨。

凌若先是后退几步，挪开脚步。方才踩到的正是当时在塘溪县遇到的失智村民，抑或称他们为“死尸大军”。只是……这些东西为何在京城也出现了？

“哎，这边！”凌若冲着人群唤了一声，旁人正激情讨论满地死尸，并未搭理红衣少女，而刀疤脸却很会意的走到跟前，“丫头可有发现？”

“嗯”，应了一声，眼下人太多，不宜让雪现身。便对着刀疤脸问道，“火折子有吗？”

“呵，别的没有，火折子我可是太有了。”

着，指尖突然出现一团火焰，“这样可行？”

“校”着，指着她的脚下道，“照这里。”

欸……刀疤脸有些沮丧，徒手化火球虽不是什么高阶术法，却也并不易操控，这丫头怎么一点惊异之色都没有？

好吧，或许高饶徒弟，连处事不惊都胜人一筹……

“你看他的脸”，少女继续道，顺便蹲下身子指给他看，“血肉枯竭，面若树皮。”

刀疤脸细细看去，确实与描述一般无二。只是他很好奇，一个姑娘家看到这种画面还能这般淡定？他点零头，“生前被瞬时吸干。”

“嗯。”凌若点头表示同意。

脑中却在想什么东西喜食血肉，郊外偶遭野兽攻击倒也得过去，但一定会留下爪痕和咬痕。像这种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突然被吸食成干尸的，她只能想起话本中，赶路书生露宿深山野林，流连山野突然现身的绝色佳人，心生色胆，并行以香艳春色之事……的故事。

一般这种故事的结局，便是书生被吸干精气而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回可真真的成鬼了。

“嘶”，凌若不禁被自己想象的情节打了个寒颤。心知绝非可能，毕竟簇没有遮掩，尸体又这么多，就算真有香艳女鬼，想必也是吸食不过来的……吧。

正经事要紧，立刻打消方才的胡思乱想，重新集中精力观察四周。

除了恶臭之气，空气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未过不久，八神肆馆的诸位也走到附近。

看着满目干枯尸体，方才那位年轻剑客走上前来，厉声呵斥，“此人是何异端，竟将活人精血吸食殆尽。”

另一位剑修双手抱怀，一副了然一切的口吻道，“哼，这等残忍手段除了魔物，还能有谁？”

魔物？听到这个词，凌若似是想起什么。

那人继续道，“众位可曾听闻玉面阎罗？”

此言一出，众人来了激情。

“魔教异端怎会不知！”

年轻剑客若有所思，“莫非兄台认为这些尸体是他所为？”

“不止”，被问之人连忙摆手，“恐怕仙门弟子失踪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这段对话并没什么问题，只是凌若听了几句，觉得很是刺耳。

还未细查，就要盖棺定论吗？

“这里！”

是双螺头少女的声音。

众人循声，急忙赶去。

鸿芳阁三个门人皆瘫倒在地，奄奄一息，身边亦有几具干枯尸体。

“师兄！师姐！”双螺头少女失声大叫，也不顾她的伤势，平他们身边。

刀疤脸走到人前，手在地上三人上空过了一圈，“嗯，灵力耗尽而陷入昏厥，无碍。”

“只是……”刀疤脸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只是周围的空气里还残留少许魔气。

刀疤脸虽未言明，凌若却已知他所指何事。

疑惑尚存，若是不去确定，心中恐一直不甘。方才听闻惊叫后，凌若亦跟随而来，只是躲在人群郑

众人找到此事所谓的“突破口”，紧紧抓着魔物一直不放。红衣少女趁他们骂骂咧咧之时，施展灵力感知之法，进入幻想空间。

“哎？”，空间之内尽是五颜六色的光点，莫非这便是刀疤脸方才提及的灵力分五行？先前只见过黑白二色，竟不知灵力本源是如此好看。

双螺头少女周身泛着微弱的浅蓝之光，与身边的炽烈红焰全然不同。

等等，双螺头少女身旁之人不就是刀疤脸？方才还施展过驭火之术，也就是红色灵光代表五行之火，那么身旁的微弱蓝色，想必代表五行之水了。

亏得先前刀疤脸讲解，眼前这副景象并不难理解。

可是……少女随即又陷入沉思。周身除却五行灵光外，尚有另一股气息，若隐若无。

是……什么？

好熟悉……

少女轻蹙眉头仔细感知，怨恨、不甘、失望、落魄、颤抖……各种负面的、阴暗的情绪互相撕扯，又互相融合，最终化作一团流动的黑色的薄雾。

这……是魔气，还是杀伐之气？

凌若后脊发凉，鸿芳阁弟子脚边的几具尸体上也包裹着团团黑气，似乎从空气中生出无数条隐形的根，以尸身为饵食，死命的汲取最后一丝营养。

清始上，浊沉降。

污秽浊气本该浮于地面，不料却成烟状徐徐上升，竟归聚成为流动烟团的一部分。

什么？

见此情景，红衣少女满目惊诧。流动的黑色烟雾与正在上升的黑气是两股力量。而此刻，流动烟雾在吞食尸体残存的黑气？

不多时，流动的薄雾愈加浓厚，原本五光十色的灵光在它的影响下，变得晦涩暗淡。

不妙！得想办法让这些人离开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