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前因后果，凌若不觉好笑。就在不久前竟以为云海澜会痛改前非，势必不走祖辈的老路。

看来，是她把人想的太善良。

如果不是罗肆至恰好路过将这厮捉了过来，云海澜此刻大概正在听从鬼界堡那群青光鬼的指令，四处拉拢鬼差成为动乱一份子。

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都算好听的，要她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凌若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看向转轮王，他的脸色十分难堪，原本神秘高贵的金色眼瞳，此刻向外散逸出源源不断的杀气。

“别，别这么看…小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觉察危险气氛的云海澜拼命为自己辩解。然而事实如此，百口莫辩。

“在鬼界堡里受人之托，可真有趣”

明明知道不该玩笑，但就是忍不住。

“女侠说的没错，但的确是受人之托。”

看到云海澜一本正经的纠正措辞，吊起凌若的好奇心，“哦，那你倒是说说鬼界堡里的人在哪里？”

“啊…”

意识到说错话，云海澜下意识的捂住嘴。

正常而言，在所有已死的游魂里无一能做出这种动作，因为他们已经不具神智。会见势集聚、逃避，但不会有情绪。

“难怪会将你这么个没有鬼力的新魂收入麾下，看来那人有所考量。”

凌若双眼明亮，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看向转轮王。对方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更确定自己猜想没错。

“鬼界堡真是神奇之地。”

黑白无常俱是沉思不语，罗肆至与冀北阳心中各有思忖，还是小雪活泼吐槽主人毒舌。

云海澜自知露了马脚，没必要再瞒下去，何况他小命在这帮牛鬼蛇神手里摁着，为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卖命实属不值得。

“据我所知燃烧不灭的蓝色火焰并不单是火焰，而是某位大人的神魂。小生在鬼界堡没有地位，自然是无法知晓机密，但能感觉的出来，那团火是青光鬼魂们的首领。”

“一团火是首领？”

听完云海澜的回答，冀北阳觉得诧异，当即从指尖捻出一团火焰，不可置信的反问着。只可惜阳世之火无法存留太久，才发出亮光就立刻熄灭。

而凌若关注的内容全在神魂二字。

“十殿下可知有何神魂是火焰状，还能散发蓝色的光？”

听到询问后转轮王并未直接回答，他步子很轻，转瞬功夫已经出现在云海澜身后，伸出手对着他的脑袋一顿鬼画符。

旁人不解何意，黑白无常却对此十分熟悉。那是他们每次抓捕死人之魂后必做的事。

所谓魂不附体，人死之后魂魄无法继续留在体内，而是轻飘飘的离去。被鬼差带走的灵魂方能进入地府，走轮回道。黑白无常在引渡亡魂时，需要确认三魂中来的是哪一魂。

想当初云海澜无法注记在册，曾被施展此法，得知在本魂之上暗藏另一抹神魂，而且被以某种秘法修复。

如今听闻鬼界堡那团蓝色火焰是某人的神魂，再看转轮王此刻严肃的脸，凌若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不见了。”

凌若当即会意，面露惊慌之色，“没在他身上会去哪里？”

“什么不见，是…什么从小生身上消失了吗？”

没了那一抹神魂便意味着他与寻常游魂无异，不再是特殊身，将被注记在册。回想生前谎话无数，用花言巧语骗走无数姑娘的身与心，就觉得十分不妙。

“明知故问。”

转轮王发怒难得一见，外散的威压令众鬼瑟瑟发抖。

也不知该说冀北阳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不知者无罪，对眼下严肃尴尬的气氛置若罔闻，直言询问道，“贫道也好奇到底是啥，这位书生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吗？”

“大人物？”凌若发出咯咯笑声，“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俨然没了价值。”此番言辞极其直白，而她更是毫不遮掩的白了云海澜一眼。

如此贪生怕死之辈，早点扔下地狱为妙。

云海澜被提及要害，紧忙抓住凌若的衣袖恳求她能搭救。

结果还未张口便被罗肆至一脚踹开。

游魂不具形体，否则这一脚下去得骨头散架。事实上他也没比骨头散架好到哪去，此刻魂体被打散，头身分家，四肢各自飞向四边。

见状，凌若丝毫未起恻隐，甚至觉得大快人心。

“想什么呢，在阎王爷面前找一个外人求救，依我看长这么个脑子，活着也没意义，还是投胎重生吧。”

就在她骂得尽兴时，转轮王闪到凌若跟前警示，“周遭的气息，变了。”

“是为何意？”

凌若当即施展感知之法，在幻想空间里几点灵光四周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与当时在塘溪县林外看到的景象大有不同，黑气的来源她很熟悉，其一是为魔气，来自罗肆至。其二是为鬼气，来自阴间。

凝周身灵力又是细细感知一番，并未察觉异样。

那么，为何转轮王说气息变了呢？

正当凌若继续思忖，胸口忽然阵痛，她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绳子捆绑，再用力抽紧，痛得她直抽气却又喘不上气。

与此同时，幻想空间被一片漆黑占据。与刚才的气息不同，黑气占据全部视野，化成一张张狞笑的脸。

恐惧和压抑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是杀伐之气。

几乎是下意识的，凌若伸出手，以心念命小雪化为银色长剑对着眼前拼命挥展。

渐渐的，双耳听不到声音。

漆黑…漆黑…了无边际的黑，孤寂绝望的黑。

“乌烟瘴气，俱是邪念。”

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却还在拼命的嘶喊。

不知过了多久，动作终于慢了下来，抑或是被人阻止。

手腕处被束缚，没有办法挥剑。但她一点都不想挣扎，因为束缚着她的是一双大手，带着刚刚好的温度，让她有那么一刻的迷恋和沉沦。

不知过去多久。

心口被解绑，那股痛意逐渐散去，眼前的一切还是先前的样子，魔气和鬼气之余再无其他。

撤去幻想空间回到现实，众人、鬼皆是满眼焦灼的看着转轮王等待后续，包括凌若。

片晌，对方终于发话“气息，变回去了。”

说罢，看着红衣少女陷入沉思。

何以酒歌两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