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恩寺是永宁的开国皇帝入关时所建,为保永宁国泰平安,后又经多位皇帝出资修缮,被尊封为“天下第一寺”。
清晨一早,宋篱就被元修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王爷,干嘛起那么早啊?”
“既然去拜佛,去早点才能显示出诚意。”
“哦。”
宋篱迷迷糊糊地任其摆布,穿衣、洗漱、梳妆,愣是没有吵醒她,连元修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
最后给她裹了个毯子,抱到了马车上,为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吩咐前行,承王府偏僻,行到慈恩寺有一段路程,元修也不愿扰她清梦,就放任她睡着。
元修本以为来得够早了,但通往慈恩寺的路依旧人声鼎沸,这一路过去,行人愈来愈多,简直就是被人群簇拥着在往前走,他们乘坐马车,多有不便,行进甚是缓慢。
宋篱被嘈杂的人声吵醒了,不耐烦地起身,但看见元修泰然自若地看书,不受一点影响,犹如翩翩浊世公子,看着他宋篱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醒了?”
“嗯。”宋篱慢慢靠近,顺势躺到了元修腿上,眼睛含笑地看着他。
元修目不斜视,一脸认真地看书,腿一抬,宋篱的脑袋就滚到了地毯上:“我们要在慈恩寺住上三天,我让檀香准备了点肉脯,你饿了就吃点儿,入寺后就只能吃斋饭了。”
“啊?肉脯在哪呢?我要吃,寺庙里的斋饭太难吃了。”宋篱惊了,匆忙坐直。
“左边第二个匣子里。”
就这么慢腾腾地顺着人群走,终于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寺院,元修不想大张旗鼓,命人把马车驾到了后院,那里早有人接待。
元修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来人有些惊讶:“惠恩师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惠恩是慈恩寺的方丈,德高望重,因年事已高,已经处于半隐退状态,除了出席一些皇家祭祀,其余时间甚少露面。
“老衲听闻王爷要来进香,特来迎候。”惠恩方丈不徐不缓地说。
元修不敢怠慢,掀开帘子,催促正猛塞肉脯的宋篱:“别吃了,快点下来。”
宋篱努力吞咽,磨磨蹭蹭地下了马车,看见方丈,笑嘻嘻地说:“方丈,您的胡子又长长了。”
元修轻咳,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不可放肆,但惠恩方丈却大笑,说:“小阿篱,我们可好久不见了。”
宋篱笑意盈盈:“是啊,您这些年闭关,不见外人,我都快忘了您长什么样了,就记得您长长的白胡须。”
惠恩方丈笑着感慨:“想不到啊,老衲这一出来就听到你已为人妻的消息,我还想谁能治住你这混世魔王,怎么也没想到是承王啊。”
宋篱摸摸头,腼腆一笑:“嗯,我要没想到。”
一番寒暄过后,宋篱和元修随着惠恩方丈进入寺院,寺院的后院格外古朴,禅房矮小斑驳,点点滴滴都透着历史的痕迹,院内散落的松柏高插入云,粗大的树干遒劲有力,枝干仍然是新枝茂密,周围的空气被香烛浸染,禅味悠长,跟难得的是身在闹市之中,却听不见外面的纷杂,好一片清净之地。
“你怎么认得惠恩方丈?”元修跟着后面低声问道。
“五岁那年就是他给我赐的药,我娘才把我救活的,后来我就跟着师父在这里住了好一阵子。”
“是吗?儿时我也来过几次,怎么从未见过你?”元修道,宋辙迹是京都的大人物,不知为何,儿时竟从未见过宋篱。
“我那时顽劣,不爱老实待着,总忍不住往外跑,那些什么宴会诗会啊,我听见就烦,自然能逃就逃,你没见我,实属正常。”宋篱眼神一转地看着他,接着说,“但你的威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原以为是个燕颌虎颈的大胡子将军,没想到竟是个文质彬彬的俊秀公子。”
元修被取悦,含笑睇她:“生得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高庆也说过,我可是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军队里的颜值。”
好一个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军队里的颜值呵……宋篱的魔爪想要在他腰上狠拧了一把,还未得手元修捉住了她的手,轻捏数下以示安抚。
“哈哈哈……”惠恩方丈哈哈大笑,“看到你们这般恩爱,老衲也就放心了,原先老衲知晓后还担心两位不合,现在看来多虑了。”
元修双手抱拳,对着惠恩方丈行了个大礼:“多谢方丈多年前赐宝,才能得佛祖庇佑,逢凶化吉。”
惠恩方丈捋了捋胡子,点点头。
“两位舟车劳顿,现在这里歇歇脚,老衲告辞。”
惠恩方丈走后,宋篱问道:“什么宝贝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方丈很熟吗?”
元修进了禅房,看了一眼,粗朴干净,满意地点了点,走到水盆前,一边洗手一边说:“也不是很熟悉,但在我出征前,惠恩方丈突然派人送了件蚕丝护甲给我,那护甲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对我助益良多,后来回朝时他又派人送了尊亲自雕琢的玉佛,就是家里供奉的那一个。”
“可是方丈的手有旧伤,不能雕刻啊。”
元修那毛巾的手顿住,有些惊讶:“是吗?但来人告诉我是方丈亲自做的,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这样啊。”宋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些事情怎么从未听你提过?”
元修轻叹一声,走到她面前,点了她的鼻尖:“你又胡思乱想了,我不说是因为方丈说过因缘际会,心照不宣,我猜他是不想让人知晓,你呢,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随便两句你把什么都招了,一点都不可靠,我不想给方丈惹麻烦,就没给你说。”
宋篱想要埋怨,但架不住是事实,低声抱怨:“哼,我那有不可靠。”
元修低头快速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可靠吗?”
宋篱捂脸瞪他:“佛祖面前,怎敢如此轻浮,哼,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