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篱不是爱花之人,此时也有些惋惜,说道:“姐姐,我母亲最爱绿梅了,她说怀我的时候正逢绿梅花开。”
“是吗?”柳青黛颇有兴致地问道。
“嗯。”宋篱用力点头,有些得意,“我们家院子里种了许多株绿梅,绿梅娇贵,不易活,爹娘花了很多精力才养活的。”
雪越下越大,柳青黛拉着宋篱的手慢慢向长廊走去,边走边说:“宋大人和宋夫人的伉俪情深真是让人艳羡。”
宋篱踌躇了半天,轻轻问道:“姐姐过得不好吗?”
柳青黛不出声了,沉默了许久才说:“阿篱,爱上一个人很容易,被爱也很容易,但要两情相悦,是不容易的。”
宋篱不懂个中缘由,没法推测她经历过什么,但从她的语气中也能感觉到她的哀怨和不甘,立刻后悔刚刚说出口的话,“姐姐,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柳青黛笑着摇头:“无妨,这并非难以启齿,倒是你,你跟承王感情好吗?”
“姐姐,这世间再没有比他更让我幸福的人了。”
柳青黛看着宋篱满脸真挚,眼睛清澈明亮,就知道她是如意的,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回了屋,已经有下人端来了火盆,宋篱冻红的小手终于回了暖,同柳青黛一起坐着聊天。
柳青黛性子温和又博古通今,与宋篱讲故事,总能引经论典,讲出花来,有她陪伴,倒是不无聊。
但冬天的日头短,刚过申时便天黑了,风雪大,元修遣人送了信,说是留宿军中,宋篱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想留柳青黛住下,但她却执意离开,宋篱怕她有苦衷,没有强留。
柳青黛作别宋篱,出了驿馆,上了马车后惊讶地看见秦杵白正端坐在车上闭目养神。
听见声音,秦杵白缓缓睁开了眼睛,递出一只手去扶她,柳青黛只当没看见,轻巧越过,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秦杵白也不在意,放下手就静静的看着她。
大雪已停,回去的路上格外僻静,只能听见马车压过残雪的声音。
秦杵白眼中浮现出些许痛苦,轻声问:“青黛,承王妃像不像小竹子?”
听见这个名字,柳青黛总算有了反应,回头撞上了他的目光,冷冷地说:“像,尤其那是一双眼睛,可再像也不是她。”
“我知道这世上没人能代替她,”秦杵白有些伤神,“我只是想给你找个慰藉。”
柳青黛闭上眼睛,倚在马车上,轻声劝道:“没有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秦杵白看着她垂下的肩膀,像是累极,脸上的表情脆弱凄婉,不见了最初的灵动,秦杵白想拥她入怀,但想起她的抗拒还是作罢了。
“我从不吝啬在你身上浪费时间。”秦杵白直直地盯着说。
“秦大人,这些年你过得开心吗?”柳青黛鬼使神差地问了这句话,当机就后悔了。
秦杵白说:“能看到你,摸到你,我已知足。”
“呵呵,”柳青黛睁开眼睛,看着他,冷笑一声,“彼此折磨也甘之如饴?”
“是。”秦杵白微笑回应。
柳青黛不想再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又恢复了之前的姿态,随口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秦杵白漫不经心地说:“有承王在上面顶着,还有我的事?连兵权都要上交了,现在的我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秦杵白的性子,柳青黛多少了解,偏执腹黑并且心狠手辣,做事沉稳圆滑绝非善类,这件事都威胁到了兵权,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外忧内患是免不了了,只是可怜了江浙百姓,刚经历过天灾,又要面对人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