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至今仍记得,夙儿全族惨遭灭门的那日,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是他对不起她,若非自己,她又怎会至今杳无音讯,亦或根本已经不在人世了。
“殿下,这些年来,天帝忙着东征西伐,收复或笼络各方势力,可谓软硬兼施,一统四海八荒的野心昭然若揭……真不知大纪究竟为何如此纵容。”寒司闲来无事,又开始关心政事,他边替唐晏沏茶,边滔滔不绝的说起来没完。
未极他说完,唐晏便打断他:“你去送茶去吧。”有些秘密不是他想要保守,而是必须保守,这正是他几千年来痛苦的根源,虽然表面看起来,他左右逢源,可内心的痛苦却与日俱增。
寒司甚感无趣,悻悻去取了茶叶,便出门了。
唐晏不禁陷入回忆。
“夙儿别跑,我来抓你了!”
瀑布群边,两个孩子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着,男童将要抓住名叫栾夙的小女孩。
忽然,天虞结界像是被巨大的斧子劈开了似的,四面八方的入侵者黑压压的猛扑过来。
“还不把殿下带走!”一个阴沉的声音之后,男童便被强行抓住。
“你们干嘛,放开我,夙儿,快跑!”
“放开他,呜呜呜,放开他……”小女孩边跑边喊,惊恐的眼神里噙满了眼泪。
“夙儿——你们统统不许伤害她!放开我!快跑……记住我的真名叫……”
“尤哥哥,你说什么!夙儿听不见你说什么……呜呜呜……救命!”
……
唐晏揉揉太阳穴,微微蹙眉,那些发生了的事,让他显得那么无力。
戍荒城外,一处客栈的包厢里,心弗立在临街的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在人群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抹喜色滑过她的唇角。
来者气宇轩昂,举手抬足间尽显不俗,他正是赤羽军在大荒的最高领导者,子迁将军。
他走进客栈,客栈小幽立刻迎上来:“您来了!开个雅间——”
子迁微微颔首:“不必了。”便径直上了二楼包厢。
“哦哦,您请自便。”小二客气地说。
“方才有点事情处理,所以来晚了。”子迁解释道。
心弗站起身:“不晚,我也刚到。”
子迁喝了茶说道:“今天约您出来,是想跟您汇报关于光遂的事。”
心弗问:“有进展了?”
子迁点点头:“是,折懋的身份我查到了。记得原来您说过,她的光遂使用的炉火纯青。是的,光遂不同其它仙术,要想练到她那个程度,必是大荒中人才能做到的。折懋是大荒川渝的后代,川渝满门获罪以后,她便被一名老仆偷偷救出,辗转送到了天界隐姓埋名,后被天帝发现并启用了她。”
心弗点点头:“这就对了,这么说天帝对她有知遇之恩。”
“不错,是以想要策反她不容易,我也在调查看看她的家族还有没有其他人生还,或者一试。”子迁为心弗斟满茶杯。
心弗说:“好,你且试试,实在不行,再想其它办法,那边我不能离开太久,以免被人起疑,你也要事事小心。”
“是,属下清楚,您先回去吧。我稍后就走。”
戍荒城外,一片肃杀之气。
一间茅草房里,一位老妇人和少年正在吃饭。
少年生得剑眉星目十分俊朗,只是穿着十分寒酸,但却丝毫不掩其一身浩然之气:“奶奶,您吃这个。”
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他还是捡稍微好些的吃的,挑到祖母的碗里。
老妇人欣慰的点点头:“器儿也吃。”
少年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什么,他随即腾身而起,将祖母挡在身后,与黑衣杀手交上手。
“器儿小心!”
一黑衣大汉从后方偷袭,险些要了少年的命,眼看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他向林中跑去,为着引开黑衣杀手,别伤到自己的祖母。
女子眼泪汪汪,背起老人牵住孩子往林子里跑去,不时绝望的回头看看。
林子深处,几个黑衣杀手将少年团团围住,其中一人飞起一脚,少年闷哼一声应声落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黑衣大汉那剑指着少年,恶狠狠说道:“不归附太子殿下,下场只有死路一条!殿下惜才,打算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想想。”
少年捂着疼痛的胸口,一对剑眉因疼痛而拧在一起,他忽然笑了:“要杀便杀,休要废话!”
黑衣杀手气急败坏,手起刀落间,自己却被人踢飞,摔出好几丈远。来者也是位少年,他拳脚十分利落,黑子杀手未及反应便命归黄泉。
寒司扔下从黑衣人手中夺下的剑,转身扶起地上的少年:“你没事吧?”
少年微微颔首:“多谢阁下搭救,在下器芒,敢问恩人大名?”
寒司亦拱手道:“在下寒司。”
器芒道:“多谢救命之恩。”
寒司道:“殿下吩咐寒司为你安排了住处,请。”
器芒道:“我祖母还在家,器芒必须带上祖母。”
寒司拿起马鞭:“好,去找她们。”
器芒点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坐上马车朝茅屋驶去。
老妇人拄起拐杖走到器芒跟前,上下打量着他,问道:“孩子,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
少年摇摇头,微微一笑:“祖母,器儿没事,这位是寒司,是七殿下的人。”
老妇人看看眼前的少年,一副气宇轩昂之态,她微笑着点点头:“嗯,多好的孩子,老妇替孙儿谢过救命之恩。”
寒司赶忙上前扶住:“不敢,请奶奶随我上车吧。”
三人坐上马车,伴着月色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