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跟一个糊涂人计较什么。”
孟九思见大哥摩拳擦掌的样子,连忙拦下他,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孟婉芳。
“我若真被退了婚,于四妹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四妹妹心怀嫉妒,巴不得我被别人退了婚,好满足你喜欢看姐妹笑话的心愿!”
“你?好个牙尖嘴利的孟九思!”说完,孟婉芳恶毒的看向顾习之,“这位顾公子小心了,别怪我没提心你,我的这位三姐姐可是个极厉害的。”
“不劳姑娘提醒。”顾习之声音依旧温和,只是温和里透着一丝冰冷的意味,“孟三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知晓,倒是姑娘你,我这儿有一治妒良方,冰糖炖梨,姑娘可以一试。”
“你——”
孟婉芳不想瞧上去如此温和有礼的一个人,说起话来竟如此刻薄,她对他的好感急剧直下。
“哈哈,顾兄,你不要糊弄我了,小时候四妹妹时常犯咳疾,老太太不知命人弄了多少冰糖炖梨给她吃,怎不见治好妒疾?”说着,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哦,我知道了,必是四妹妹你妒疾太重,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
顾习之笑笑:“恐是如此。”
“你……你们——”
孟婉芳气的浑身颤抖,一句话说不上来。
“大哥。”孟九思不欲再与她作无谓的争执,更不想顾习之再替她说什么话,抬头望了一眼沉得快要掉下来的天空,“眼看大雨就要倾盆而下,你赶紧回屋去,我也要回去了。”
说完,孟九思未再多看顾习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顾习之不舍的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是瞬间,她倩影一闪,已拐进那道弯弯长廊,没了踪影。
心头,忽然升起一丝夹杂着欢喜的失落。
欢喜的是他终于找到了梦中人,失落的是她好像很抗拒自己。
是因为男女有别,还是其他,为何她看着他的眼神那样冰冷?
黛黛……
你到底是谁?
为何一直缠绕在我的梦里。
孟婉芳见孟九思丝毫也没把顾习之放在眼里,连走时都不跟他打一丝招呼,重拾战斗力冷哼一声,嘲笑起来。
“有些人啊,表面上看去倒像是谦谦君子,实则内里就是个看重色相的大俗人,百般想讨好美人,偏偏人家不领你……”
她话都没说完,顾习之已经和孟怀璋一起离开了,孟婉芳顿觉大窘,恨恨的一跺脚,回身就给了孟婉平一个大耳刮子。
“你是个死人吗,还是锯了嘴的葫芦?亏你还是我二房的姑娘,见我被大房的人联合欺负,也不知帮衬两句。”
“四姐姐,你?”
这一巴掌几乎将孟婉平打懵了,她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满脸羞愤的盯着她。
虽然过去也一直受她言语奚落责骂,但从未打过她,说完之后,几乎下意识的,抬手就想反击她一巴掌,看到她一双瞪的凶恶的眼睛,她一时胆怯,手垂了下来,只委屈的咬住了嘴唇。
“哼,想打我吗?”孟婉仪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头一仰,睥睨着她,轻蔑道,“就凭你个低贱的庶女也想爬到我的头上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完,像战胜的公鸡一样雄纠纠,气昂昂的拂袖离开了。
……
孟九思一回到陶怡阁,青娥就走过来禀报。
“姑娘,大少爷屋里的喜子回来了,他说奇的很,自打樊香楼因为经营不善被蒋姨娘转让之后,就起死回生,生意不要太好了,还有珠子茶坊,如今已更名为清乐茶坊也是如此。”
孟九思了然一笑:“怕还不至这两处呢。”
说完,她走到书桌边拿笔写了一连串的铺子名称,交给青娥并细细交待了一番。
她本想派吉祥和天宝出去打探,后想想,吉祥天宝一向守着院子很难得才会出趟门,虽然老太太和蒋姨娘对她放松不少,但现在也有人暗中盯着,她派自己屋里的人去反容易打草惊蛇。
喜子是大哥的贴身小厮,为人机灵,有事没事就跟着大哥四处闲逛,因为母亲和孟婉仪身体不好,大哥被拘在家里也不安生,三天两头派喜子出去采买各色奇巧玩意,由他出去打探也方便些,不容易惹人怀疑。
青娥前脚刚走,绿桑后脚就回来了,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说帕子没找到,孟九思只安慰道:“罢了,恐被风吹走了。”
又见绿桑捂着左脸,问道:“好好的,你捂着脸作甚?”
绿桑回避道:“姑娘,我没事,刚不小心被树枝刮了脸。”
“你还哄我。”孟九思上前掰开她的手,就看见她的脸上多了五道指印,又红又肿,她当即愤怒道,“是谁打的?”
绿桑见瞒不过,这才老实交待道:“刚回来时不小心冲撞到了四姑娘,连六姑娘都挨了她的打,奴婢承受这点不算什么。”
“你放心,这一巴掌,我必帮你奉还给她!”
她是护短之人,动她可以,动她身边的人就不行,况且绿桑与别的丫头不同,重生之后,她就拿她当自家姐妹一样对待。
“姑娘……”绿桑刚受了委屈,除了愤怒倒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听孟九思这般说,心中感动的一阵滚烫涌上眼睛,竟落下泪来,“此生能跟着姑娘是绿桑一辈子的福气。”
“好好的哭什么。”孟九思拿出软帕为她拭泪,又蹙眉看了看她脸上的伤痕,柔声道,“一定很痛吧,你过来坐下,我给你上点药。”
绿桑连忙摇头:“姑娘,这可使不得,绿桑是奴婢,您是主子,哪有主子给奴婢上药的。”
孟九思食指裹着软帕,轻轻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你这丫头何时这般胶柱鼓瑟了,你是因为我才挨了打,我帮你上药也是应该的,况且,我早就不拿你当丫头待了,我只认你做妹妹。”
绿桑更加感动的无以复加,姑娘这般待她,他朝就算是为姑娘死了,她也甘愿,她吸吸鼻子破涕为笑道:“那就依了姑娘。”
“这才像话。”
孟九思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拿了药瓶过来,一边为她上药一边闲谈,说到绿桑的爷爷时,绿桑不由的又红了眼睛。
其实爷爷在她心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了,她甚至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太清楚,只是每每想起便会觉得温暖,她很怀念爷爷温暖的臂弯。
“除了爷爷,你还有别的亲人吗?”
绿桑茫然的摇摇头:“奴婢……不记得了。”
孟九思叹息一声,前世,绿桑做了她一辈子的丫头,直到为她而死。
这一世她想为绿桑安排一个好的归处,即使找不到她的家人,也要为她找一个好人嫁了。
正想着,就听到屋外传来冬雪焦急的声音:“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和薛家二公子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