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曜灿震惊，他不能想象。

“我们家族新生的孩子，长着长着只要身体发出了这样的光就表示他被神选中，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海神。从那时起，就要开始准备那场残酷的决斗了。”宫霓缓缓说着。

“所以说，姐姐和我爷爷都是被神的选中才会发光的？”曜灿指着宫霓身上的光。

“是，这就是神的记号。他可能眼神不好，所以才会用这种发光的标记方法吧。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的家族人丁一直很少…”四海的人鱼皇族少的可怜，大家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只要血脉传承不断就只生育一个后代，就算被选中要决斗就只有需要决斗一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人鱼知道为什么他们拥有无尽的生命却不可以长久的做海神，这个问题龙族不知道答案，天族也不知道。只有神知道，但神在哪里，他又是谁？这个问题却没有人能回答。

宫霓曾经问过泰宁，因为泰宁比她们任何一个人都活的久，甚至被委以重任守护神的北方。

“神是谁？”宫霓问他“我想见神！”

泰宁眼中的光闪烁不定，他缓缓说出“我没有见过神。”

“怎么可能？”宫霓不相信“上古天际诸神，您是见过的不是吗？”

“他们不是……他们只是神的分身，替神维护天地之间的秩序。而真正制定规则的神没有人见过。”泰宁的声音像是一个黑洞，将宫霓全部希望吞噬。

“你们是要和自己的长辈决斗？”曜灿不敢置信。

“是的，我的上一任就是杀死了我的祖父之后继任的，而我…杀死了自己的叔叔。”宫霓闭上眼睛“长辈们就算再厉害，也会把生的机会留给孩子。传承就是这么残忍的继续着。”宫霓看着远处的星星。

“为什么不反抗？”

“那位拥有至高权力的神怎么会想不到我们会反抗，所以它…”宫霓看向曜灿。

“所以什么？”

所以它把你带来了…宫霓在心中说。没错，她就是那个想要反抗的人鱼。

那时候宫霓刚刚结束那场战斗，毫无意外的她赢了。那不是一场战斗是而道别，宫霓走进去她的叔叔站在对面。

“我死后请帮我守护好西海。”

“我们必须要公平的战斗，请您不要让着我。”宫霓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那时她还没有小白兔，剑是宫姝给她的，对于宫霓来说大了一点儿。

“当初我杀了你的祖父才成了海神，如今终于可以还上这条命。宫霓杀了我，求你！”

自从宫霓知道了这个海神更迭的方式她就一直在抗拒，小时候甚至想过要让鲨鱼咬掉她的尾巴，这样神就不会选择一只没有尾巴的人鱼去当海神。她也试图想要与神谈判，可是没有人鱼见过神，龙也没有见过。

人鱼死后会变成一颗泡泡，沉入海底消失不见。宫霓亲眼看着一颗泡泡在她的面前飞舞、下沉，消失不见，无声无息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人们都爱戴海神，但是他们只知道那是海神，他们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连换人了都分辨不出来，他们就只是‘海神’没有自我，甚至不如四海的龙。

神的金色光芒从天而降，宫霓挥舞起手中沾着血的长剑，阻挡住了金光。金光骤然消失整片海瞬间安静了。千万年来没有人鱼忤逆过神的旨意，宫霓倔强的看向头顶，她谁也看不见但是却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也在盯着她。

“我不当这个海神！”她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金光再次落下，宫霓又举剑去挡。这一次的金光有了重量，宫霓竟然连10秒都没能撑住就被金光压倒，她的尾巴变成了金色……从那一天起，宫霓再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小美人鱼了。

她挥舞起小白兔成了海神。鲛人叛乱，为了维护人鱼族内部的和平她不得不将剑锋指向鲛人，在她小的时候和鲛人的孩子一起追逐嬉戏，他们总是游在她身边。

宫霓最好的朋友就是一个鲛人，她没有美丽的尾鳍，可是她总是说‘宫霓你看天多美、云多美、海多美，一切都是美的……”鲛人叛乱前，她被杀了只因为她是宫霓的朋友。再没有人一直在宫霓身边说“一切都是美的！”从此海神没了朋友，她独自一人游荡在海里。

宫霓带着鲛人和人鱼直上云端与天族大战一场，四海脱了天族的控制。小白兔沾了太多的血，一直到很久以后宫霓都还是能闻到血的味道。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自由自在在海里畅游的人鱼了，她有了责任，有了甩不掉的记忆。

宫霓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无论是神还是人成长都不是一瞬间的事情，成长也不是容易的事，你现在就在经历那个过程，没有必要非逼着自己快速的成长起来。有时候成长不是战胜什么而是找到自己。”

“与神的成长比起来，人的成长好像微不足道。我的困惑像是过家家一样。”曜灿自嘲说。

“谁的成长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毕竟还有一些人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成长，始终像个幼稚的小孩儿自私又无知。”宫霓突然捧住曜灿的脸“我的小说谎精的成长是天上地下最大的事，也是最美好的事，你要从那个光着小脚的小朋友成长成为一个医生、一个男人了……”话说到这里，红晕渐渐在曜灿的脸上晕染开来，一股怪怪的气氛从两人中间缓慢扩散。

天上的新月渐渐升起星星闪着细碎光，夜风清爽安静的拂过耳边的碎发，初夏的空气里有生气盎然的味道。

曜灿慢慢靠近宫霓，宫霓的手从曜灿的脸上滑下去，轻轻环抱住他的脖子。时光飞逝，这已经是千年之后，无数个夜晚一个人徘徊在漆黑的海底等着……等着……这一刻他就在她的掌心里，不再是那个一放手就不见了的冰冷灵魂。宫霓心里想着一切都值得。

“你们是不是没有带龟粮？我饿了！”小绿突然从后面的帐篷里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