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眼神微微抖了一下,微微动心,又平淡问:“若是辩论,可能是年轻气盛,想证明自己是正确的罢。”
“殿下不知。瞒着臣接殿下去避难的是他。把殿下带回来的时候,臣等十分苦难如何安置殿下。永安这孩子却说他一个人把殿下带去外面避难,不给家里招惹杀身之祸。也不知他这一年在外边是怎么过的。据说一个人跑去了燕城,边塞消息传的不远,也没什么人烟,他就带着殿下在那住了一年。要躲奸人的迫害,还要护殿下周全。苦了这孩子,也苦了殿下啊。只是当时臣等无用,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救殿下。”
常乐眼神突然淡了下来,心里顿然抽动了一下。这样的将军,为了君主而拼命厮杀的将军,该是多威风的样子啊。他好像错过了他最英气的年纪,但在最难熬的时候,却有他引路,他牵手,他陪着。他知道,光是想着永安的样子,他就感觉除了感动、心疼、恐惧,这还算是,动心了吧。可他没喜欢过人,他不知道。
常乐装作没事的样子道:“活下来已是万幸,我哪还能怪将军啊。”
“殿下别拿我打趣儿了,我可没做什么值得殿下道谢的。等先帝过世,永安又接殿下回来,路上和许氏的人打了一路,丢了半条命,却还是没能护住殿下。就这事后,他哭了三天,然后又疯了一样找殿下,最终才在山崖底下找着了殿下。”
常乐一时没想到,平常看起来风光的大将军,也有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他对永安的印象逐渐完整,常乐突然有一种感觉,不管永安究竟有多么懦弱的一面,那一面,一定是因为他。常乐一下子体会到被人喜欢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继续问着:“可我听说我是被古氏救了的啊。”
“山崖下正好有个古氏医者图个清净,住在那儿。殿下当时坠崖,幸亏用手护住了头,只摔断了左手和右腿,不然便无力回天了。可惜此人当时年龄尚小,只能保殿下性命,接不好殿下的手和腿。还是永安背着殿下一步一步走回将军府,让臣夫人照看了一段时间。”
“那还是要多谢将军夫人了。”常乐不知怎的,心跳的厉害,多抿了几口茶。
永则摇了摇头:“我夫人哪有这么厉害。是永安跑出去到处打听其他古氏的下落。殿下也知道,古氏游山玩水,其踪迹难寻。也是花了极大的力气才找来几个,这才把殿下救好了。”
常乐听愣了,永安为他做的事一件又一件,样子一下子在常乐心里高大起来,要还的恩情,好像有点还不起。这位君主和别的君主不一样,有恩必报,不觉得这些是臣子百姓应该做的,都是一条命,不分贵贱的,你拼了命救我,那我便用你救回来的命好好报答你。常乐在心里默默许下了余生,又有些慌乱,只一直喝茶,想了半天才问:“不知救我的古氏是哪几个?”
“唉,差不多都隐退了。年轻的只有在山崖下救殿下的那个臣还记着,叫古清。噢,对了,臣记着当时还有一孩子和古清一起住,后来给您接回殿了,正是林大总管啊。”
听到这个名字,林千微微一愣:“那不正是在燕城军营里的那位医者吗?”
常乐微微回应道:“看来这燕城是非去不可了。”
林千这次没有再反对,听完永则所述的一切关于此时漠北燕城边塞的将军,他也有些感觉鼻子一酸,不过也更加确定了某些事情,因此有了不得不再去一回的理由。同时,他对古清的认识由长相、言行再到其心善,不由得认为这个人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勤奋而刻苦。小时候的日子,和这个人度过的日子,究竟是五年太长,再见时,他居然忘记了他。在幼年时如此难熬的日子里,林千遇上的这个人,对他来说,其重要性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