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与德善不欢而散之后,我们已有三日未说话了,顺带着流萤也看他不爽,碰见了不是冷嘲热讽就是直接无视。我心情不好,也懒得去阻止,甚至觉得流萤这样挺好,是该给他点教训看看。
德善照例去小花园看了种的药草,见都是长出新苗有些不解,又落不下面子去找石随风,便直接往得闲处去寻金乌青禾问了。
无常最近没再继续教温璞练武,在后院思过了几日温璞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回来后温玉又好好教育了他。他没有再闹腾,在得闲处也无事可做,他便自己在院里扎马步,拉韧带,练体能。
德善进来时见温璞练的认真,便靠在门上静静看着,直到金乌喊公子,这两人才对视上。
德善这才站直走进院里看着金乌“有事情问你。”
“公子请问?”
“小花园里种的药草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像是新长出来的?”
金乌暗道不好,怎么把这事忘了,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就被打断了。
“是我之前拔了,后来才种上的。”温璞用袖子抹了抹脸,主动道。
金乌不可思议的看着温璞,这小公子竟然也有主动承认错误的一天,看来先生这顿打是起了作用的。
德善闻言走到石桌旁坐下,仔细打量着他“你就是温璞?”
“是我。”
屋里温玉青禾也已闻声出来,见是德善双双行了礼,温玉坐在一旁不作声,青禾忙去沏茶。
德善瞧着这姐弟俩,虽是异母但眉眼间还是比较想象,只是姐姐的眼睛温和清澈一些,弟弟小小年纪眼神里却是防备和不经意的傲气。
没有理他们,而是询问金乌“那我这药草损失,随风兄可有说如何赔偿?”
忽如其来的询问,打的金乌猝不及防,嗫嚅半晌最终只答了个不知。
德善又问温璞“为何要拔我的药草?”
这些日子在后院反思了许多,温璞不想让姐姐伤心也稍微觉得之前自己的作为有所欠妥。想了许久,最终抱拳鞠躬道“是我不懂事,贪玩胡闹,公子要罚便罚吧。”
温玉在旁听着,如今温璞这样,她倒是心里落了落,有些欣慰。原先怕他继续这样猖狂无理,日后要吃许多苦头,如今看来他还是能改的。
听闻此话,德善挑了挑眉,怎么这小子的作风与石随风说的不太一样?还是说这几日受得罪让他真的改过了?德善一时摸不准,索性直接问他。
“我刚来时,听随风兄与我说你,说你性子顽劣不通人情,而且前些日子还与那个…廿二,在后院动了手?”
温璞脸色黑了黑,石随风果然是不会说他什么好话,但也没辩驳直接道“是这样,后来先生打了我,姐姐又好好跟我讲了道理,我已经知道错了,日后便不会再犯。”
是这个理,毕竟十个十岁的孩子,打也打了说也说了,尝到了苦头自然会改。若是这样还是不改,那便真是无药可救了。
德善想到此处便不再追问不停,又在游梦轩喝了两盏茶说了些话,便回了隔山海。
刚到隔山海,就见流萤在院里坐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德善笑问“什么风把流萤丫头吹到我这隔山海来了,不是平日里对我横眉竖眼的吗?今日这是什么闲情逸致呀?”
暗暗啐他一口,流萤站起身面无表情“流萤不敢,先生叫我来传话,他在小池塘等你。”说罢就走,没成想被德善挡在门口。
“他不是与我置气着吗?怎么忽然叫我去小池塘。”
流萤吸口气,不与面前这个泼皮无赖计较,只想赶紧了了差事赶紧走。
便不耐烦的看着他“先生的心思我一个下人怎么猜的透?公子不是素日里同先生交好吗,怎会不知?称得上相知有素吗?”
这一句话夹枪带棒的,怼的德善哑口无言,直愣愣的盯着说这话的人。流萤不再与他纠缠,冷哼一声推开他径直出去。
一口气堵在心口,这丫头还真记仇啊,不过戏弄了她一下。竟就今日里被报复了,女人真是不好惹呀不好惹。德善长叹一声,寄人篱下,以后还是得看点眼色喽。
我趴在小池塘的镶玉栏杆上给水里的鱼儿喂食,日头高照晒得我脑门疼,心里直抱怨王德善怎么还不来,是还要给我摆谱吗?我都已经给台阶下了,还想怎样??!
心里郁闷,气的将手里鱼食一股脑扔进水里,正欲走时,听道声音。
“呦,这鱼做了什么孽,竟要被山鹤先生喂得活活撑死”德善摇着扇子悠闲的往这走来。
我气急“这么大的塘子,指不定多少鱼,不过一把饲料指不定还有吃不上的。若真有撑死的,那也怪不了我,谁让它贪得无厌!”
那厮闻言笑个不停,摇着扇子摇到我跟前,朝我拱手鞠礼“是是是,山鹤先生说的对,德善给您赔罪了。”
我冷哼一声,他这礼谁受的起,靠着栏杆只看鱼不看他“不敢当,鹤山居庙小,又皆是我这样粗野之人,不晓得及时止损,只能让这贪得无厌的鱼儿死了去,德善公子悬壶济世,瞧见了心中定生不忍,还是尽早觅高处去。”
这话说的酸味十足,又有莫大的埋怨委屈,德善听了都不得的打了寒战,心里直笑这堂堂山鹤先生倒是像个养在深闺里的怨妇。看来是不能打晃晃眼了,便未起身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诚恳道“随风兄…我知错了,不该强求你的。虽是好意,只觉得你这五年在这鹤山居窝着憋屈,才说了那番话。昨夜里,我也想了许多,你既不愿改变,自是有你的道理,是我强人所难了,德善给您赔不是。”
他不说我也知道,我们两十几年的友情,谁还不知道谁心里如何想吗?不过是两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都不愿意低头罢了,如今他已道歉,岂有不原谅之理?
我叹口气扶他起来“我知你是好心,也并没有真心埋怨你的意思,如今说开了便好。你我十几年的莫逆之交,总不会因着这个便不相问闻了。”
德善点头大笑“说的是说的是,随风兄还喂鱼吗?”
“不喂了,不是说要撑死了吗?”
肩头被德善重重拍了拍“那走,吃酒去!”
我也笑道“吃它个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