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渝的母亲和姐姐一家人搭乘的航班到达龙湖的时间是凌晨两点钟。

石渝在家安顿好儿子去睡觉了，他才出门。

眼看就要圣诞节了，天气还真冷啊！石渝裹紧羽绒服，启动了汽车后，又想去灡園先休息一下，便把车停在品爱。

刚一进品爱，阿妙就有点贼兮兮地笑着，用手向楼上一指，那意思石渝居然能看得懂，是于小鱼在灡園。

他有点奇怪，进门前他看了一下停车场，并没有她的别克车呀。

石渝略微思索了一下，没有上楼，而是示意阿妙别声张，他竟然扭头又出去了。

作为80后的阿妙感觉很奇怪，自从石渝今年开始张罗石果的生日后，他来品爱的次数也少了。但于小鱼却一如既往地来这里，如果那个角落没有其他客人，她就会自己去吧台泡一杯咖啡，静静地坐在那里慢慢喝，有时候刷手机，但更多时候是用笔记本在工作。如果那位置已经有客人了，她就会端着咖啡上灡園，很多时候，她会呆到她打烊的时候才离开。

阿妙很怕于小鱼问她有关石渝来没来。但实际上，于小鱼一直没问她这个问题，这反倒让她有些替石渝担心了。

其实，于小鱼站在窗前已经看到石渝进了品爱，又看到他开车离开。她没有跑下去，也没有喊他，甚至都没有去想他为什么没上来的原因。

她呷了一口咖啡，最近咖啡喝得多了，夜晚有些失眠，所以她也已经习惯了在睡觉前喝上两杯红酒来催眠。

闭了下眼睛的时间，石渝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外了。

自从于小鱼和石渝从北市回来后，在工作上，他们二位该争吵的还是争吵，哪怕是对于小鱼的强硬，石渝气得手发抖，但是最后还是会被于小鱼说服了。可是，当安静下来，于小鱼却感觉到有些压抑，无意识中，她也在逃避，终归，这两人，自动把距离拉开到认为安全的距离，两人都不提北市私家菜馆发生的一切。

她看着石渝开车驶向了城西，心里有点好奇，这么晚了，他还出去做什么？

于小鱼怅然了一下，心里有点烦躁，下楼来找阿妙再要一杯咖啡。

“小鱼姐，别再喝了，你已经喝第四杯了，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了？“

阿妙不但出言阻止于小鱼再喝咖啡，而且还自做主张地给她冲了一杯柠檬汁。这几个月，于小鱼从内心里已经接受了阿妙这妹妹一般的存在，而且还颇为享受她的照顾，所以，也就依她说的，一边喝着柠檬汁一边和她闲聊。

”小鱼姐，你怎么没和老大一起去机场接石伯母和石姐呀？“

阿妙给客人送咖啡回来后，随口问道。

“机场？石伯母？石姐？”

三条信息在于小鱼大脑里转了好几圈，突然间她就释然了，她深呼了一口气，对阿妙笑笑，装作毫不在意地说：

“哦，这事呀，你们家老大没和我说起过呀，更何况，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机场接他的家人？”

阿妙这时听出了不对，她下意识地盯着于小鱼看，却从于小鱼的脸上没有看出什么来，她有点失望，更有点糊涂了，这老大和小鱼姐到底又在闹哪一出呀?两人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唉，这中年人之间的爱情，哦，不，好像他们之间还谈不上爱情，总之，看不懂啊看不懂！

石渝到了机场后，发现时间才十一点多，于是，他轻轻地推开机场的休息室，其实所谓休息室，就是给吸烟的人开辟出来的一个单独空间，以免这些人烟瘾犯了在大厅吸烟而影响他人。

石渝走进休息室，来到了一个角落，他掏出烟，他的烟一成不变地还是555香烟。

他拿起香烟盒，“StateExpress 555”，一个名字，仿若突兀地在脑海中响起：namu！

他的心猛地开始抽痛起来，额头渐渐冒出来一层细细的冷汗。

这个名字有二十年没想起来了吧？

二十年！

幸好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人，如此失态也没人看见。

石渝用抖动的左手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缓解了一下疼痛的心。

他闭上眼睛，以为脑海中会浮现出namu那张美丽的容颜，然而，浮现出的却是于小鱼那微眯着眼睛的素颜。那双总喜欢象猫一样微眯的眼睛，是那种带着风情的丹凤眼，可是，长在于小鱼的脸上，那所谓的风情好像找不到了。

说来奇怪，拆开于小鱼脸上的五官，每个器官都很不错，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没有那种惊艳，只是给人一种和谐，反正石渝是这样认为的。

这次，石渝感觉心痛的时间更短了，仅仅那么几分钟就过去了，他在心里也是有点疑惑，但他不想多加探究，毕竟已经二十年过去了。

在一个一个烟圈中，依然浮现出的还是于小鱼那张似笑非笑的素颜，莫名地，他心里暖暖的，他突然想起来，好像好久没和于小鱼在一起聊天了，就在刚刚，他也好像在躲避她，可为什么不敢带她一起来接机呢？

石渝苦涩地舔了一下嘴唇，他是怕吓着母亲，因为，她还不知道他和闵亚秋已经离婚了，他只告诉了姐姐。虽然他知道，母亲肯定会支持他离婚的，但同时也会很伤心，尤其是替她的大孙子伤心。

但更多的原因是他自己也还没想清楚，这段感情是否要公开，最起码要经过儿子的同意吧。

对于母亲孟姝，石渝虽然比对父亲的感情亲近些。但父子，母子之间，因为干涉石渝的婚姻，父子几乎十年没有说话，在父亲病重的最后两年，父子关系才缓和了。

石渝使劲摇摇头，不去回忆那些往事。

他翻开手机，进入论坛空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飞鱼的头像变了，以前是他给拍的侧影，那是他们第一次户外时他偷拍的，她坐在岩石上沉思的侧影，伤感落寞。现在换成了一个自拍，很明显用了美颜的。

石渝皱了一下眉，他虽然不反感美颜，却认为用美颜的女人不但虚伪还做作。记得那时他们还没有走入现实，飞鱼和他争论了一个通宵，第二天黎明，顶着两大黑眼圈出去买早点，记得听她叙述，过马路时差点没被车撞了。从那以后，他接受了教训，不再深夜里和她吵架，哪怕是她主动，他也会及时刹车撤退，让她孤掌难鸣。

他浏览了一下论坛，唉，又打起来了。

最近有几个版块很是混乱，整天尽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打得鸡飞狗跳的。尤其是些中年人，相反，年轻人打过了就完，反而是这些60后，70后的，不论男女，好像精力都挺旺盛。

他看打的热闹，就翻开了几个贴浏览，扑哧一声，他被逗笑了，飞鱼今天这是踩到翔了。

原本是因为她看着她认可的朋友打架，就劝了那么一句，结果就被甩拉偏架。

咖啡看着她的贴子，可以想象得出，她一边眯着眼睛撇嘴笑，一边听歌胡侃。

呵呵，你倒是挺自在啊，咖啡运用权限直接就把飞鱼封了，反正是她今夜别想上线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