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鱼听着许光辉这几乎是胸腔里爆发出的低沉笑声，她有二十多秒的恍惚，当年，她之所以接受张键的求婚，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安全感。可是，时过境迁，进入中年不惑的张键，还是没有抵挡住青春的诱惑出了轨。

依然抗拒不了那低沉的磁音，就仿佛小时候非得要听着赵忠祥或者李默然的朗读入睡的依赖，依然，许光辉那动听的声音，还是令于小鱼的心情和缓了。

没有听到于小鱼的怒吼，许光辉有点奇怪。他能理解她此时暴躁的心绪，却无法理解此刻的平静，他忍不住低语：

“小鱼，你没事吧？”

在一边沙发上坐着大吃水果捞的许茜，对着老爸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许老头该不会是年纪大了，咋都不会泡妞了哩？噗，这话问得太老土了。话说，当年他是怎么追到那个时刻都追求时尚的女人的呢？”

如果这话要是让许光辉知道，他非得敲女儿的脑门，当然，只会轻轻地，这宝贝闺女，他从小到大，可是没舍得动一下手指头。不同于对待儿子志远，志远可没少挨他的揍，虽然，有时也是他的一种情绪宣泄，好在，许志远皮实也懂事。

“你这话话的，我能有什么事呀？你想我有什么事？”

于小鱼淡淡地说道。

许光辉被她的这句“你这话话的”，给逗乐了，他又笑，只是这次没有令于小鱼恍惚。

“年终结束了，现在公司也不是很忙，你想不想休息一下，出去旅行呢？”

许光辉突然问她。

“旅行？去哪儿旅行？”

于小鱼无意识地反问着。

“你想去哪里？”

许光辉有种自己是在给于小鱼挖坑的感觉。

旁边的许茜吃水果捞吃得津津有味，听着老爸的话，连连点头，这许老头终于上道了。

“这季节呀，我想，要嘛最南，要嘛最北，你认为去哪个好玩哩？”

于小鱼此时一边吃着牛排一边考虑起来。

许光辉一看于小鱼自动跳坑里了，他的心情也大好，挥手对女儿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这时，许茜跑过来，抢过手机大声喊，嘴里还咀嚼着水果，含混着：

“于阿姨，我也要去，我这灯光度数很小的。”

许光辉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其实，他有另外的打算，只是这件事得细细斟酌一下如何操作。

……

这天，于小鱼开完了例会，石渝尾随她进了办公室。

于小鱼感觉有点奇怪，自从闵亚秋从南方回来后，石渝自动和她拉远了距离，无论在单位还是在灡圜，也都不再为她泡制咖啡了，这让她深深感觉到世态炎凉。也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虽然说她的手艺不如石渝，但慢慢的，她冲的咖啡倒是也让阿妙开始点赞了。

“咦，呵呵，石总，今天怎么胆子大了，敢来我办公室了？”

于小鱼打着呵呵，自己冲了杯咖啡，但没有给石渝冲，就径直走向办公桌后面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

石渝在沙发上坐下，掏出烟，不顾于小鱼的皱眉，又掏出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上一口，还故意吐出几个大烟圈。

从来并不讨厌男人抽烟的于小鱼，无奈地摇摇头，她以前听石渝说过，闵亚秋因为严重的洁癖，总是因为他抽烟和他吵架，所以，他在家总是要躲在阳台，打开窗户偷偷地抽上一支，但总是解不了烟瘾的。

“可怜的孩子！”

于小鱼调侃道。

石渝没理她，又吐出一个烟圈，仿佛是在和她赌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

“鱼儿，想旅游去吗？”

于小鱼闻听此言，手一顿，杯子和桌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有点把她吓着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石渝，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玩，只是，你倒是说说，我得先听听去哪儿才行。”

“小鱼，我只是想，到年底了，今年效益也不错，虽然说也发了不少的奖金，但我想，还是要在精神上鼓励一下大家。这时节了，北方到处都是天寒地冻的，也不稀奇了是不是，不如我们去南方，比如去三亚。”

于小鱼暗笑，这是许光辉的主意吧？只是纳闷了，他是如何说动石渝的呢？哈哈！

“嗯，这主意不错，还是我们石总体谅员工。我也早就想休息休息了，这样挺好，不过，我们得分批去，一下子都走光了，这可不行。”

“对呀，所以，我们得再商量一下，谁先去，谁留下来等第二批。”

石渝用食指有节奏地叩击着茶几，那声音，却让于小鱼心里莫名其妙地有点烦。她不易察觉地又皱皱眉，貌似是考虑过了的：

“石总，这样吧，我留下，你带着各部门经理，留下副手就行，正好我顺便也培训培训他们。”

“好吧，那你辛苦了！”

石渝的目的达到了，就站了起来，却又弯腰把第二根没抽完的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走出门时又刻意看了一眼于小鱼，却看于小鱼低头只顾喝咖啡，根本没看他。

一摔门，石渝走了。

于小鱼听到摔门声，耸耸肩，她越发感觉石渝不可理喻了。

走身又接了一杯咖啡，于小鱼望着袅袅不绝的雾气，轻轻嗅着咖啡香，她想了又想，拿起手机正要拨出，手机却响了，一看，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还真是巧了，正是许光辉打来的，她倒是没矫情马上接了，笑说道：

“我说许副总，你真是神了，是怎么说动石总同意去旅游的？”

许光辉却是打了个哈哈，蒙混过去了，说的却是：

“小鱼，我打算和石总他们第一批去，但许茜这丫头，非得要和你一起去，我也只好拜托你了。”

于小鱼当然理解许光辉的用意，他这是想接近闵亚秋姐妹吧？只是，有些话她并不好多说，那就是这中间还有石渝，而且，会不会让闵亚秋误会，更或者，闵亚秋会不会……

“……”

蓦地，她的心猛的一疼，被自己吓着了，她这不是多管闲事吗？

她在介意谁？

于小鱼有点迷茫了。

打开电脑，于小鱼漫无目的地浏览着网页，她发现，在茫茫的网络中，她也是孤单的。算算，五年的时光，她只收获了咖啡这么一位网友，可笑的他却是她现实中的身边人。

如今，她好像除了咖啡，已经没有网友可以聊天了，甚至是微信上也一样。

一向很难融入新环境的于小鱼，只好在石渝当版主的这个网站闲逛着，逛着逛着，却发现，好像有个女网友在攻击自己，说什么飞鱼是她现实中的闺蜜，又说什么她就是个50后的小老太太，还说什么她其实已经离婚了。

于小鱼叹息了一声，唉，也就最后一点说中了，她是真的已经离婚了嘛。

遗憾的是，于小鱼在想，干嘛自己没有生气呢？她大致浏览了一下那个叫笑小小的ID，又叹息了一声，唉，虽然我喜欢玩马甲，可从来没动过你的奶酪啊！

她突然怀疑，是不是咖啡是那个笑小小的网恋呢？哈哈，有可能，不过，他倒是真的有一位唯粉，嗯，唯一的粉！只是，飞鱼一直没与那ID有过任何交集。嘻嘻，咖啡还是挺有魅力的嘛，好像，比现实中的石渝多了那么一丝丝的魅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