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中,听说白朝旭有办法治疗怪病,周泰安亲自为对方斟了杯酒,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烦请仙师出手相助,日后我们父子必有厚报。”
白朝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不瞒你们二位,要是其他人碰到这种情况,还真不一定有办法。”
“但我们恰巧不同,因为我弟弟朝阳,就曾遭遇过这种症状。”
周泰安父子神情大振:“此话当真?”
拿着拂尘的白朝阳,接话道:“不错,大约在两年前,我如同被施了恶毒诅咒,每隔不久便会感到身体空虚,境界虚浮。”
“比公子更严重的是,短短不到十天内,我便连跌三境,苦不堪言!”
说到这里,白朝阳苦笑连连,仿佛那段时间的痛苦,犹在心头。
周康父子感同身受,渐渐听得入神。
白朝阳继续道:“当时家父用尽各种方法为我医治,可惜都效果不佳,竟愁的一夜白头。”
“啊?!”
周康惊叫出声,表情难以置信。
听白氏兄弟说,他们的父母在玉华宗,可是高高在上、修为通天的门派长老。
居然也没法医治怪病,甚至还一夜白头?!
周泰安也大吃一惊,急切问道:“后来呢?”
白朝阳面露侥幸:“好在家父没有放弃,他联合诸多长老一起,在‘道藏阁’内遍寻典籍,终于在三日后,找到了这种症状的元凶。”
这时,白朝旭问道:“周大人,你对公子症状的元凶,可有什么想法?”
周泰安试探道:“丹毒?”
白氏兄弟对视一眼,齐声道:“不错!正是丹毒!”
白朝阳将拂尘换了个手,沉默良久,才追忆道:“家父在一本远古孤本中找到,这种症状并不是病,而是一种剧毒,名叫……”
白朝阳似乎忘记了剧毒名称。
白朝旭及时补充道:“它叫‘鬼噬丹毒’。”
“世俗中有‘是药三分毒’的俗语,殊不知这句话在仙道也同样适用。”
陈阳一直在门外倾听,刚开始听白氏兄弟讲述的时候。
真就被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还寻思莫非世上真有这种巧合?
居然有剧毒跟他盗取属性的症状一模一样。
可听到后面,他感觉越来越古怪。
身为症状患者的白朝阳,怎么会忘记剧毒名称?
而且玉华宗长老,一夜白头什么的,听起来好像前世的地摊文学啊!
他们怕不是在胡扯吧?
陈阳半信半疑的继续聆听。
接着,白朝旭便将“鬼噬丹毒”的产生原理、症状一一说出。
据白朝旭描述,修士如果服用丹药过多,又炼化不当的话,每一粒丹药,都会产生丹毒沉积在修士体内。
倘若不善加解决,这些沉积的丹毒便会有极小的概率,产生惊人异变,最终诞生一种具有灵智的剧毒。
典籍中将它命名为“鬼噬”,因为它一旦发作,就如同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一般,会不断吞噬修士的修为。
末了,白朝旭道:“如果不在一个月内杀灭它,它便会将修为吞噬殆尽,最终产生分裂,传染他人。”
白朝阳补充道:“千年前有场波及半个修真界的‘鬼噬之灾’,死伤无数,罪魁祸首便是此毒!”
周康父子万万没想到,周康尚未踏入仙道,便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周康被白氏兄弟的言语,吓得合不拢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朝旭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安慰道:“周大人也不必太担心,此毒还在萌芽阶段,尚有手段可以解决。”
周泰安面色凝重,起身抱拳道:“恭请仙师出手解决此毒,日后犬子拜入玉华宗,必为仙师马首是瞻!”
白朝旭摆摆手道:“此毒既然叫我们碰上了,就绝对不会放任不管,正好为修真界除去一大隐患!”
白朝阳此时面露犹豫之色,对哥哥说道:“我们此次下山,是要追杀魔头。杀灭此毒消耗甚剧,事成以后,只怕再碰上魔头,我们会有性命之忧啊!”
白朝旭大义凛然道:“魔头要杀,丹毒更要杀!丹毒随时可能传染,难道我们为了性命,就要放任此毒不管么?!”
周泰安看他们竟然产生分歧,连忙出言劝说道:“两位仙师为治疗犬子出力,我岂能看着两位平白消耗修为?”
说着,他便嘱咐周康,将剩余的“培元丹”全部拿出。
周泰安将丹药交给白朝旭道:“实在对不住,府上仅剩四枚培元丹了,就赠予两位做恢复之用。”
白朝旭半推半就的接了,而后说道:“我们本不是贪图丹药之人,要不是还要追杀魔头……”
周泰安心系周康的安危,打断白朝旭的话语,说道:“仙师不必再推辞,犬子中毒已久,耽误不得,请仙师尽快出手吧。”
白氏兄弟不再多说。
他们将周康叫到院中。而后让周康盘膝坐着,并嘱咐周康守住心神,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
陈阳听到这里,心里对白氏兄弟的猜忌更重了。
他们自打来到县衙后的行为,怎么越看越熟悉?
武侠小说里的江湖骗子,路数不就跟他们一样?
先以话术引诱信息,然后编造出一大堆“有据可考”的证据,再故意夸大,恐吓客人。
最终则提出救助之法,在客人主动给出报酬后,再忍痛割爱,毅然出手。
当然,陈阳听到这里,仍然不能确信他们在骗人。
毕竟自己对仙道不了解,无法辨认对方话语的真假。
陈阳这个“丹毒”的制造者,尚且心存怀疑,不敢否定白氏兄弟。
周康父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早已对白氏兄弟深信不疑。
院落中,只见白氏兄弟一人服下一颗“培元丹”,脚踏玄妙步伐,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围绕周康,呈圆形转圈。
他们时而拔剑挥舞,时而靠近周康,一指点在后者眉心。
周康闭目凝神,被白朝旭搭在手腕时,那种通体舒泰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但这次呈现在他眼中的,不再是缥缈仙山,而是一座骷髅地狱。
诸多厉鬼围绕在他周围,带着森森鬼气,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向周康袭来。
周康心惊不已,被吓得身体颤抖,就要起身逃开。
这时,白朝旭猛然喝道:“它们便是丹毒‘鬼噬’!立刻摒除杂念,不得有误!”
周康如遭雷音警醒,恐惧顿消。
片刻后,白氏兄弟各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用剑尖一挑,符箓无火自燃。
随即,白朝阳将拂尘横于身前,右手并指拂过拂尘。
拂尘上青光隐现,在空中划过,引着符箓之火,于虚空中画出一个太极图案。
微蒙细雨,徒然降落。
周康看到围绕身体的厉鬼,甫一接触雨滴,便惨叫着退开。
恍若被雨水烫伤一般,身体上出现了数不清的窟窿,缓缓消散。
良久,随细雨停止,所有厉鬼竟都消失不见。
白氏兄弟停止施法,脸色泛白,气喘吁吁。
周泰安想请他们到客房休息,白氏兄弟却推辞道:“我们还有要事缠身,公子丹毒已除,周大人尽管放心。”
说罢,两人便飘然而去。
周康父子不疑有他,吩咐属下安排好酒菜佳肴,晚饭时好好庆祝一番。
陈阳对白氏兄弟怀疑更甚,在周康身上试了一下盗取功能,见并未失效,也就不再多想。
管他们是不是骗子,跟他又没关系。
这天傍晚,有一个身穿捕快服饰的老者,乘快马赶到县衙。
他是临县衙门的捕头,雷猛。
那名被白氏兄弟抓住的虬髯大汉,所劫去的东西牵连甚广,附近几个县衙都在联合抓捕。
听说庆隆县抓住了罪犯,雷捕头便乘快马赶到,想来询问些消息。
周泰安跟对方是老相识了,笑道:“雷捕头,你来得晚了些,不然就可以目睹仙师的风采。”
雷捕头一听,脸色古怪道:“是不是一对姓白的兄弟?”
周泰安笑道:“怎么了?莫非你见过两位仙师?”
雷捕头怒道:“仙师?仙他娘个板板儿!”
“他们根本是一对狗日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