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少年打量了一下言小幼,心里想着江湖人都知点心江湖老板娘路子广、朋友多,果然是名不虚传,连一个寂寂无名的小花旦居然也和老板娘熟知。
他们便讲小花旦的事情同几人讲了一讲。
原来小花旦被妆娘子拒绝之后并没有放弃报仇,反而生了同那豪绅玉石俱焚的念头。
她虽然唱的不好,可是戏还是从小认真学的,基本功扎实,也有些拳脚功夫,若是一对一的打斗,那豪绅也落不了好。
后来她便刻意又回到了不归巷子附近,支了块牌子,说是卖身为奴,只等着那豪绅上钩。
俗话说想要俏一身孝,小花旦原本就好看的让人眼红,一身麻布白衣披在身上,腮边再挂两颗泪珠儿,那可真的是楚楚可怜。
那豪绅一见,便迈不开腿儿,移不开眼了。
小花旦将自己买入了那豪绅的府邸,那豪绅却并不信她,跟她在一处时总爱绑着她。
不过他大约是见着小花旦着实是美,而且与旁的滋味也十分不同,竟留下了她的性命。
后来这小花旦好像是怀了身孕,那豪绅觉得她应当不会有什么其他企图了,才渐渐对她放松了警惕,也不时时绑着她了。
那小花旦便寻了个时机,趁着他与她痴.缠时,用簪子戳穿了他的脖子,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自己.身.上。
总算是报了仇,那小花旦自然也是跑不了。
那豪绅的老娘是个厉害角色,儿子死了,她还顾及着小花旦肚子里的骨血。
她让人将小花旦关了起来,只待小花旦生下孩子之后再将她乱棍打死。
小花旦自然是不能如了他们的愿,当天便解开了他们的束缚,用捆她的麻绳悬了梁。
言小幼听了来龙去脉,有些唏嘘。
小花旦的师兄千方百计给她留下这一条命,却被她为了给师兄报仇这般作.践,也不知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
云空沙替那几个少年添了茶,以示感激他们告知消息。
几位少年又坐了一会儿,便说要告辞。
言小幼挽留道:“如今天色已经黑透了,也路不好赶,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这几个人都卖了她的糕点,也讲了故事,按说可以在此免费住店的。
然而那几个少年却道:“多谢老板娘关心,只不过我们原不打算在这里留宿。只是听说‘诡’娘子在山脚下的镇子里出现过,便想着先在这里歇歇脚,等天黑了去山下碰碰运气。”
言小幼明了了,“诡”娘子每每夜里出现,这几个人是来捉她的。“诡”娘子在江湖中素有凶名,若是真的捉住了她,他们几个在江湖中便可以说是扬名立万了。
只是那么多人都折在了“诡”娘子手里,这几个人却依然兴致勃勃地要往上涌,可见不是脑子有问题便是野心太大。
实力支撑不了自己的野心,若是遇不上还好,若是真的遇上了,那也只能又是一桩惨剧了。
众人皆不知道“诡”娘子已经落下的山崖,只在心里感慨,也不知这几个野心勃勃的少年究竟运气如何。
待着几个人兴高采烈的走了,言小幼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妆娘子:“人家当着你这老祖的面说要捉你徒弟,你居然半分表示都没有。”
妆娘子神色倦懒地抬抬头:“几个毛头小子而已,若是她不想被他们捉住,自然也捉不住。再说了,她仇都已经报完了,还在这里留着做什么?长住吗?也只有那几个毛头小子蠢,才以为能在这里遇到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再说了。”妆娘子眼含幽怨地瞥了一眼云空沙:“某人可是提前便警告了我,点心江湖不动兵刃,怕脏了你的地方。”
“你......”云空沙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妆娘子也是难得给人个面子的。
“无聊。”妆娘子把玩着自己新做的耳坠,也不知道是这次又是谁的牙,看着大约是两颗门牙,做成雕花贝壳的形状,若不是知道妆娘子的特性,甚至看不出那“贝壳”居然是牙齿的模样来。
“无聊。”他又紧了紧自己的簪子,那簪子也不知用的是什么骨,依旧是十分的精细。
“无聊。”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我走了。”
言小幼和云空沙讲他送到门外,问道:“银子还有余,有空回来喝茶啊?”
妆娘子挥了挥手,并没有回头,也不知是应了还是没有应。
一阵略带寒意的晚风吹过外面的柳树,因为柳枝羁绊,刮得缠.绵了些,似乎是想要同那柳枝多纠.缠.片刻。
云空沙着暮色下柳枝随风起舞的黑影儿,沉默了片刻,觉得恍若被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老板娘,我有兄弟了。”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