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快了。
这一日言小幼早早便要将关门,远远便看见了一簇豆青色的光芒,言小幼一个机灵,将门紧紧锁死了。
云空沙有些惊讶,送上门的生意,怎么还能拒之门外呢?
言小幼道:“那人手里拎着一盏青灯?”
云空沙了然。
老板娘最近新得了一本海外趣谈,是一位准备走遍三山四海写一本游记的人送给她的。她在上面看了一个故事,说是会有些东西幻化成相熟的人的模样,引诱人将志怪故事,须得讲足九十九个,然而讲到第一百个便会丢了性命。
她平时一副胆大的模样,讲起志怪故事来也是面无惧色,对于这个拎着“青灯的熟人”居然变得疑神疑鬼的了。
云空沙问她为何,言小幼道:“倒不是这些东西有多可怕,只是这人长了一张与你相熟的面孔,便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若是相熟的人,你时时提防这他,必然是要伤了他的心思,若真的是旁的什么,你不提防他,说不得便把自己给搭进去。”
云空沙便道:“便是我和锦面官这样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你都能区分出来,还怕什么?”
言小幼直摇头:“那不一样。”至于是怎么不一样,她只是红着脸摇了摇头,不肯细说。
这是前情。
如今这一回,门外倒是有人笃笃敲起门来。
言小幼面露纠结。
云空沙道:“慌什么,还有我呢。”
黑漆大门敞开,来人裹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披风,与夜色融为一体。
披风的帽子很大,将她的脸遮住了大部分,只留一个光洁的下巴。
她手中挑着一盏宫灯,用绿色的纸糊的,便是那盏灯透着豆绿色的光芒,将她白皙的手都染上一层绿色的光泽。
言小幼仔细看了一眼来人,干脆利索的躲到云空沙身后,两只手抓着他腰两侧的衣服。
“这个人,我真的认识!”她话说的有些着急,甚至隐隐都变了声调。
来人想要往前一步。
云空沙见言小幼害怕,便将她拦住。
她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言小幼你是有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言小幼干脆搂住云空沙的腰:“她连我的脾气都了解!”
来人有些无奈:“我是青簌啊。”
言小幼搂得更紧了些:“她连青簌的名字都知道。”
青簌无奈,念了两句词:“不念我,少年春,空房独守。”
言小幼接了一句:“不念我,红颜女,一世青灯”
顺势又靠的更近了一些:“她连我和青簌的暗号都知道!”
青簌和言小幼是闺中密友,两人凑在一处看多了话本子,便常常想若是万一发生点什么变故,两人分开了日后分辨不得对方万一相爱相杀怎么办。
两人便定了个相认的暗号,正巧当时两人都爱疯了天雨花的弹词,京中小姐又没有喜欢这个的,两人便选了其中两句为号。
虽说现在想来十分的不合理若是万一又其他姑娘熟知这弹词呢?但是二人也没有遇到话本子里那种凄凄惨惨的分离,也懒得改了,只是约定着等什么时候真的有那么一天再改一个。后来言小幼跟人私奔也忘了通知她一声,所以如今还留着这一句。
青簌忍无可忍:“言小幼你讨打是不是!”
言小幼不情不愿地松开手,从云空沙身后蹭出来:“这个好像是真的。”
云空沙:“”他严重怀疑老板年是故意的,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抱,已经变得全身紧绷了。看着自家老板娘亲亲密密的与那叫青簌的姑娘挽着胳膊进屋去,他跟在后面,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