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旧日里的伤疤,总是要痛上好久的。
等到云空沙终于又开始和言小幼一起斗嘴耍贫,经营点心江湖的时候,已经是山花烂漫了。
言小幼今年别出心裁,在前院的路旁撒了写花种,如今开得可是叫一个生机勃勃。
那花香混在甜蜜的糕点香中,便是闻一闻也该是醉了。
只是言小幼实在是懒于打理,只想着平日里能看看花,适量取一些好的做些糕饼,这花匠的活儿便落到了云空沙身上。
这矜贵公子一般的人物,日日拿着一柄花锄混迹在鲜花中,还成了一副难得的风景。
言小幼有一回称赞他:“你这般种着花田,倒是有几分陶渊明东篱种菊的意味了。”
只是有一点不顺心,偶尔有上山采药的山下姑娘,总会隔着门偷偷地看。
言小幼心中便酸了,这么好看的一幅画,她可是想要自己藏起来偷偷看的。
于是她便趁着人家姑娘在门外偷偷看云空沙的时候出去,要么就笑眯眯地给云空沙擦擦汗,要么就端着杯子给他喂水喝,在不然便是往他嘴里塞两块糕点。
云空沙也乐得配合她这些孩子气地占有欲,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每一次都配合得十分积极。
这样倒是劝退了不少姑娘,但是依然有些姑娘乐意看。
言小幼便灵机一动,趁人家看的时候便便出门去,问人家好看么。
但凡是留下来看的姑娘,自然是没有那么害羞的,有时点点头,有时便大大方方说好看。
这时候蔫儿坏地老板娘便会说:“看一盏茶的功夫五两银子,若是不给便不妨她们下山。或者姑娘们可以买一幅画回家看,画上画的是云空沙,五十两银子一张。”
姑娘们不过是上山做活计时看着养眼,不过是镇上的姑娘,便是有银子,也舍不得花在这上面啊,没几天围观的人便散了。
言小幼便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一边来来回回地在花田中选着可以做糕饼的花瓣,一边将这件事同云空沙炫耀八百回。
云空沙便能配合着夸她八百回。
让言小幼惊讶的是,这云空沙便是夸赞她八百回,每一次也是用了心思,夸赞的话都是不一样的。
等反应过来,言小幼偷偷红着脸笑了好久。
这一日言小幼同往常一样将夸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云空沙也一如既往地将她从机智道漂亮认认真真地夸一回。
这无聊的对话两人正聊得高兴,便听到一个苍老但是有力的声音:“这花开的,热闹呦!”
言小幼觉着这声音有些耳熟,抬头一看,居然是京城里的一位教书先生。
言小幼慌忙讲手中装花瓣的筐子塞到云空沙手中,言语间是抑制不住地欣喜:“先生,是您!”
虽说此时的世上不提倡女子读书,但是这话也是官员们定下来的。一般的私塾自然是只收男孩子。但是想官宦之家,能够办的起私学的,一般也会让自家的女儿跟着学,不过是在男女之间扯上屏风罢了。
不然又哪里来得这许多才女。
像言小幼家这种子嗣单薄的官员也有,便几家凑在一处开一个私学,请一个先生来教。男女之间依旧是扯着屏风的,与其他自私多的人家办的私学没有什么不同。
这位先生,便是言小幼但是所在私学里面的教书先生。
这位先生可是同其他的教书先生大有不同。
旁的教书先生大都是贫寒出身,虽然知道大家族中有让女子上私学的说法,但是心里依旧是对女子读书不屑一顾的,因此对于女子读书也不多做管教。
若是男孩子背不下文章,先生便会狠狠打手板,但是对于女子,先生可能连呵斥都不呵斥一句,打心里便觉得女子只需要认个字便成。
先头已经说过了,这位先生可真的是与旁人不同的。他无论男女,都教的十分认真,不管是谁,只要是没有背下文章,或者答不出题目来,便都是要打手板的。
在言小幼心里,这以为先生,才是真正做到了有教无类的。所以她一直十分的尊敬他,甚至不止一次将这位先生拿出来同云空沙讲。
如今见了,自是分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