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本事,一日只能用三回。”那内侍道。
言小幼点点头,这一点她记得巫祝说过的,头一回见面的时候,巫祝便嫌弃点心江湖,随手一挥给点心江湖做了个彻底的清扫,曾说过他的本事一日只能用三回的。当时他们可是腹诽了好久巫祝的装腔作势。
内侍道:“第一回,他用这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军营,诛杀了郑牟勇。”
可是郑牟勇那贼倒地的时候偏偏打碎了瓷碗,见士兵吸引过来。
巫祝本可以自己跑的,但是他没有。
“第二回,他将郑牟勇的首级装入盒子,送回了朝廷。”
言小幼点点头,此事她也是知道的,叛徒郑牟勇的首级送到朝廷,军心大振,才会有后来大军长驱直入,破竹之势,这是普天之下都知道的。
“国师再待要跑,却已经来不及了。”侍者将他打听到的消息一一陈述:“第三回,他只来得及将自己的尸首送到那个愿意为他料理后事的人身边。”
言小幼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可以先脱身再将逆贼的首级送回来的。”
云空沙也有些唏嘘:“怕是不见得,我曾行走南疆,知道但凡巫者,有通天只能的,大约都能窥得到命数,是以手上不能沾过多血腥的。不然他的师父也不会用惯了借刀杀人自己受伤却不沾一滴血。”
“而国师一路走,诛奸邪,除逆党,虽都是十恶不赦之人,但是终究在他身上算上一条人命。”
言小幼听了,有些难以接受:“所以,郑牟勇是他能杀的最后一个人,他也早就知道,此行是同归于尽的?”
内侍也深以为然:“怕是如此,不然的话,国师怎会早早便同那人交代了后事。”
“交代后事?”言小幼声音低了下来。
“是啊,留了一些话。”内侍道:“一些是留给国君的,还有一些......”
他抬了抬头:“是留给诸位的......”
言小幼和云空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国师说,若是来取他尸骨的人回去时路过点心江湖,一定要对点心江湖的老板娘道一声谢,些老板娘当初的收留。”
“还要问一问那点心江湖的活计伤势究竟如何了。”
云空沙下意识地应答一声:“依然恢复,劳烦国师挂心了。”他受伤原是国师离开之后的事情,他却原来都是知道的。
“那位曾居住在此处的姑娘找到归宿了吧?”
言小幼代为回答:“是啊,她现在自在的很呢。”红拂也是在巫祝走后方才离开的呢。
“还有一件事。”内侍道:“国师为那神医带了一句话。神医拜的是扁鹊门,素来与巫势不两立,针锋相对的。便是如此,他们所求也是相同的。治的是乱世沉疴,求得是盛世无疾,同样都是为了山河止戈,天下大同,当是异曲同工的。巫和医从来便是分不了家的。”
言小幼默默点头:“这些话我自当是一字不漏的转述的。”
内侍话锋一转:“不过国师大人自己觉得,还是他的巫术比那神医的医术厉害一些的。”
众人心中的苦涩不免少了写苦涩,甚至有一些想要笑——这两个人,终究是不对付,便是阴阳相隔,也要争个胜负的。
如此聊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天明时分。
内侍起身:“得了,也该走了。”内侍原就出不得宫,此一去,当真是后会无期了。
言小幼和云空沙将人送出去。
那内侍揣着巫祝带给国君的话,抱着巫祝的骸骨,沿着回京的路渐行渐远。
“国师啊,咱们回家了......”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