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不负难得露出一丝被折穿的窘迫。
言小幼也不说话,气定神闲地盯着他,似乎料定了他会开口。
大厅内针落可闻。
良久,商不负说:“他护不住你。”
见言小幼没有反应,他又重复了一遍:“小幼,他护不住你,你看到了。”
言小幼嗤笑一声,眼里除了嘲讽还是嘲讽:“所以呢?”
“我能!”商不负神色激动,伸手去扶言小幼的肩膀:“小幼,我心里有你。”
言小幼心中涌起一股子浓浓地厌恶,面上亦毫不掩饰,往旁边躲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所以呢?”言小幼道:“所以你便故意引了人来追杀你,然后假装受伤混入点心江湖。云空沙是个憨的,可我自问对你的身手还有一些了解,商宗师,敢问区区几个小贼,是如何重伤于你呢?”
商不负瞳孔骤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她居然知道了。
言小幼并不理他,接着说道:“所以你便收了之前骗了红拂那厮为徒,四处散播点心江湖勾结宵小,谋财害命,引得江湖众人群起而攻,为得便是让点心江湖陷入被动,不得不请求于你?”
“......”商不负只觉得自己的伪装一层层被剥落,他无力反驳,也无地自容。
言小幼低头看着地板,接着说:“可是你大概没有想到我居然对那些流言蜚语毫不住乎,让你有些措手不及了。”
“所以你又派那人放出消息,说云空沙是花家余孽。因为你自觉无望,想要置他于死地。”言小幼自嘲地笑了一下:“说到底也是怪我招惹了你,带累了他。”
商不负艰涩地反驳:“这不过是你的猜测。因为你爱上了他,便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
言小幼从袖子中抽出一封信:“我原以为商不负是光风霁月的大侠,却不曾想是一个阴险毒辣之人,更没有想到,你连敢作敢当都办不到。”
商不负打开那信纸,宛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怎么会......”商不负喃喃道。
那纸上,将他的所作所为记录的清清楚楚。
“你大概不知道,点手春身边有个叫任石回的好汉,他将你那徒弟捉住了。那人怕死,交待了许多事情。红拂当即便给我传了一封信,昨儿晚上方才到的,云空沙都不知道。”
“我都是为了你!”商不负歇斯底里地吼道,颇有些被折穿后破罐子破摔的决心。
言小幼摇摇头:“我曾受不住。”
商不负看着言小幼幼,冷漠,疏离,同往日对着他笑得眉眼弯弯,眼中灿若星河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以为,她会一直在原地等他的。
言小幼道:“我没变,或许你也没变,只是我们大约都不曾仔细认识过彼此而已。”
商不负有些泄气:“你想怎么样?”
言小幼打开点心江湖的门,立刻便有人拿着刀剑围堵过来。
“你走吧,从今之后言小幼和她的点心江湖与商不负商宗主老死不相往来。我们早就该老死不相往来的。”
“你要赶我走?”商不负惊讶道,他原以为便是她厌恶他,也不会在此时赶他走。他可是如今点心江湖唯一的助力啊。
“当初你要赶云空沙走,即便知道有那么多人拦着他,他出了门便没有活路”言小幼道:“可是你不一样,你与点心江湖无冤无仇,出了门便可安然无恙的离开,去作你的宗师......”
“所以你便要赶我走?”
“不。”言小幼否认道:“同说这些,只是想说你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我赶你走,是因为我舍不得他走。”言小幼说。
点心江湖是她和她的二麻子的家啊。
商不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白,愣怔了一下,苦笑道:“好。”
她真的没有变,只是可以让她笑的人变了而已。
“那么,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