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死火逐渐蔓延,脚边的火苗像是地狱之手,在地狱中忍受着世间最冷酷最残忍的凌迟,那些恶人伸出手在她的脚下,像是求救,又像是要把她一同拉进地狱之中。
被锁在铁链之中的少女,憋着一口血腥的味道在喉咙中,那一双原本纤细有着完美弧线的小脚此时似乎已经看不清原本的肤色和皮肤,她像是一段枯木一样,毫无生机的任由那密密麻麻的火苗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痛苦的承受着自己那最后一丝力气,到最终,自己也还是要葬身在这儿茫茫大火之中吗?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背后是令人恐怖的羽骨,没有了羽毛,那瘦骨嶙峋的背脊像是散了架,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拖着走一样,脸上是不难看出的死人之气,她没有被锁链锁住,可是她也出不去了,甚至处于这惊悚的不知颜色的大火中,她突兀的大笑起来,脸上没有一点肉感,两只眼睛虽大,但是在这张脸上就毫无美感可言,在这儿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让人的心紧紧怂起。
”要怪就怪他们吧,要不是他们我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竟然长着跟他们一样的脸,那你就代替他们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女人倚着身子一步一步靠近铁链上的少女,一只剩骨架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朝着她伸去.......
努力睁开有些酸涩的双眼,进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屋顶,和那温柔的黑夜,正安抚着她有些躁动的心。
见鹿叹了一口气,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后背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支点,就那样坐在床头,一动也不想动,没想到又做噩梦了。
她低了低有些温润的眼,喉咙变的有些干涩,脑子却出现了刚刚噩梦中的那个女人,她的身子就像是一条破碎的断布,女人的脸她看的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瘦的已经没有了原本的样子。
只是她说什么长着跟他们一样的脸?说的是她的父母吗?
什么意思啊?虽说是梦,但是为什么总觉得有点真实呢?
见鹿将头靠在那瓦墙之上,透过敞着的窗子望了过去,外面是无尽的黑夜,目光还是落在家里的院子里,那棵树随着风飘摇着,看着那棵树,她皱了皱秀气的眉,树?今天是不是在哪儿看见过树啊,还有,自己当时在教室被一个什么东西带上了天吧,妈呀,她又是怎么回来的啊?
隐隐约约的在脑海中出现了一张脸,他正抱着自己,也是在天上飞,跟在教室里的那个不同,那个人对她是温柔的,实在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见鹿懊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伸手甩开自己的被子,赤脚落在了地上,用脚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儿,低头一看,床边并没有她的拖鞋,而是外出穿的小白鞋,这让她更加疑惑了,不禁加深了皱眉,每天没有意外的洗漱,再换上自己的拖鞋的。
尽管再怎么想,她都想不起自己这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谁送她回来的,索性就不再去想了,打着赤脚就踩着地上,走出门外,给自己倒杯水喝。
而就在大门外,一个男人站在一棵树下,审视着这里的一方一土,一草一木,一双锐利的眸子透过那瓦墙盯着见鹿,他手里的那把扇子被他轻轻摇动,月光下,他的长袍微微拂动,他的长发被微风挑逗着左右摇晃着,金辉般的月光洒在他的长睫上,头顶的两只耳朵一只竖起,一只无力的耷拉着,这次他雪白的长尾倒是没有调皮的附在他的肩上,而是安静的立在半空中,似乎也在观赏着这周围的美色。
金一站在一边,侧眼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不明白他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儿干嘛,还那样窥视着人家,怎么搞得像个....变态一样,当然这样的话,他可不敢直接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没命的。
看着见鹿喝了水回了房间,临什微微垂了垂眸子,随即转身毫无停顿的离开。
金一见状也跟了上去,走了没多久,面前的主子爷又停下了脚步,他又跟着停下了脚步,又是一阵默默无语,主子不说话,他也不敢说话。
“你留下。”淡漠的三个字在他的嘴里发出声响,毫无征兆。
“主人,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的珠子还在她的身体里,你不留下谁保护我的珠子。”说完这句话,脚下的雾团已经准备就毕,整个身子开始动起来,没一会儿,金一已经看不见自家主人了,漆黑的地方就他一个人,保护珠子?真要保护珠子,爷你直接拿回来不就得了吗?用的着费那么大劲吗?
寂静无人的夜,暗压压的草丛之中,传来夏日专有的蝉鸣,忽弱忽强,时而杂乱时而清晰....
第二天,见鹿和爱溪一起走进教室,在看到杞子空着的座位时,爱溪的眼色瞬间暗了暗,再环视教室一圈,里面只有埋头学习的同学,没有散发着一团黑气的世灵,便也放下心来。
“你停在这里干什么,快去座位上啊,快打上课铃了。”见鹿绕过她,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杞子空着的位置,知道今天杞子没来,心里倒是舒了一口气。
那几天也不知道她着了什么魔,对她不断献殷勤,明明就是看不惯她的性格,怎么一时之间就变了,而且以往被谈及到她从小没有父母,也没见杞子有一丝同情啊,甚至还说着无所谓的话,所以再怎么变,自身的性格还是不会变的......
“阿同,你出来一下。”
老师叫同学出去,倒是没什么,可怪就怪在,阿同是杞子的好朋友,而今天杞子居然没来,作为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杞子总是会第一个来教室,第一个离开教室,而且从来不会请假什么的。
见鹿自始至终没有抬起头来,一直皱着眉,咬着笔头做着她书本上的作业,直到听见了门外也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悠悠的抬头看了过去,眼底下的黑圈显示出她的疲倦,最后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下,她站起来,与走进来的阿同打了个照面。
如果说杞子,是那种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的人,那阿同就是更厉害的那一卦,就算心里瞧不起人也不会表面说出来,都是阴着来,那杞子更明显就是阿同的炮灰,两个人做朋友在其他人看来就是很奇怪的,但是见鹿知道,他们能做朋友并不奇怪,而且很是相配。
“老师,你叫我?”
相良看着站定在自己面前的见鹿,点了点头。
“你就是见鹿?”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不用猜应该是来找杞子的,那语气尽是嫌弃和看不起,与杞子简直是如出一辙。
见鹿转过身,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脸上老肉横生,上面飘着昂贵的粉底,一双眼势力而狭长,男的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戴着一副墨镜,在这样阴雨天,肥圆的身子,大腹便便的肚子,还有满是褶子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粗粗的金项链,两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庸俗的珠光宝气。
“问你话了,你装什么愣啊。”那妇女声音很大,教室里的人都听得很清楚,早晨的读书声也渐渐的小了下来。
“哦,有事吗?”女孩轻柔脆耳的声音飘出来,与那女人的市井般的咆哮形成了对比。
“听说你昨天跟我的女儿出去了,她昨天一晚上没回来,今天也没来上课,你却来了,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妇女厉声道。
见鹿想起昨天杞子对自己说去广场的一家新开的蛋糕店坐坐,不过被她拒绝了。不过就算这样说出来,他们能信吗。
“我没去。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看着想要发火的那对夫妻,即使是挥金如土的人,她没做错的事为什么要怕。
看着她眼里的倔强和毫不畏惧,妇女开始有点心急败坏,刚刚的阿同家里是做生意的,也是个有钱人的孩子,这个见鹿她可是常常听自家女儿讲起,明显不对盘,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会邀请她去蛋糕店,阿同她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这个见鹿,穷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趾高气扬啊。
“你开什么玩笑,你怎么可能不去,有钱家的人请你去吃蛋糕,你怎么可能不去?你这个丫头,年级不大,心倒是不小,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然后准备向我们勒索?快点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妇女瞪了她一眼,看着见鹿低着头不敢抬头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恐吓有了效果。
她也没说杞子请她去吃蛋糕,不过那个女人知道,她明白是阿同说的吧。
“不是我,我拿什么人出来啊,奶奶,你是杞子的奶奶吧,其实我觉得现在最紧要关头是去报警立案要好一点。”
这还真不是见鹿为了反驳她说出来的话,而是她真的觉得她就是杞子的奶奶,毕竟她不清楚,他们家就杞子一个孩子,而且还是老来得子。
“扑哧。“听到见鹿说的话,临什笑出声来,此时的他站在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在面前轻轻摇动。
天气有些阴沉,他站在树下,身上笼罩着一阵混黑,一双眸子却亮的吓人,一张殷红的嘴唇讥讽的勾起唇角,身着红色长袍。
一头长发整齐的垂在身后,懒懒的靠在树边,天边很快传来一阵雷鸣。
他低低的咒骂了一句,手中的扇子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又变回了笛子,随即他化为一道光,树下便已没了人。
只是天边蓄积了一道闪电,迅速的砸向了刚刚临什站过的地方,留下一颗倒下的树,和一片黑色的印记。
妇女的巴掌因为突然发出的巨响急忙缩了回去,见鹿害怕的缩着身子,不敢睁开眼睛,不管是因为女人的巴掌还是因为那巨大的雷击地面的声音。
不过手臂上突然传来的一股力道,倒是让她猝不及防睁开眼睛。
睁开眼后,她只能看见一个宽大的背,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相良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只是那笑容还是藏着一丝其他的情绪。
见鹿垂下眼眸,浓密的羽睫的微颤,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臂上那只温暖的大手,心里咯噔一下,被他握住的地方开始有些泛红,但是自己却感觉不到有一点痛。
“这位家长,杞子也是我的学生,所以她没来上课,我也很着急,但是还是请你注意一下形象,现在不是捕风捉影的来质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而且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叫了见鹿去我的办公室,她回来时,已经放学了,教室里根本没人。”相良一字一顿的对着那个妇女说道,他一直没有说话,就一直静静站在一边,搞得现场的人都觉得他不存在似的。
就连见鹿也没意识到。
那个女人被说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副吃了瘪的样子。
“见鹿,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教室上课吧。”
他放开握住她手臂的手,细细品味着那触感,细滑白皙的皮肤,靠近自己的那一瞬间,鼻间便嗅到一阵奶香味,细软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臂,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内那团气焰冒的越盛,看着她走进教室时那有些孱弱的背影,眼底的郁色越浓。
见鹿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其实没想再招惹他们,最后对着那个趾高气扬的女人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
那个女人瞪了她一眼,等再次看向相良的时候,面目表情又变得有些谄媚了,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那相良老师,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杞子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一边的男人此时倒是会说话了。
“报警吧,人没了不是要报警吗?”相良说完,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从那个女人的手中抽了回来,阴鸷的双眼透过镜片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不再是一脸温柔的笑。
他转身离开,那个女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双手还停在半空,脑海里都是刚刚相良有些阴郁的表情,和那股决绝之气。
教学楼外,雨势来的汹涌,绿植大树被狂风压弯,枝干死死地被地面拉回去,高处的叶子被吹的随风狂飞,地上的小石子强烈的击打着地面,很多被狂风卷到空中,这场大雨来的一点征兆都没有,外面狂风呼啸把教学楼的下课铃声都包裹了。
一楼的教学楼口站在很多学生,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带伞的,而有些带伞的同学也不敢出去,看着有些胆大的同学被大雨打滚在地上,所有人都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