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什嫌恶的将手抽出来,希尔霍的身子一时间便被甩的远远的。
临什没有一击致命,而是留着他最后一口气,让他硬生生的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屋子里,金一也不费吹灰之力擒住了希尔曼,低腰拾起地上的珠子,面露惊色的看着床上如死灰一般的女人。
见鹿公主的复活,他是不知道的,第一次见到她,他也很惊讶,但是现在的主人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九百年前跟见鹿公主的点点滴滴,就算他全部说出来,也没用。
所以一时之间,他只知道本来已经死去的见鹿公主似乎又一次死去了。
临什慢着步子从墙的窟窿中走进来,在一阵阵闷雷中踩下稳健的脚印,一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双眼淡淡的凝视着紧闭双眼的见鹿。
此时她衣衫半褪,露出一半香肩和雪白的脖颈。
小脑袋不偏不倚,一动不动,一头秀丽的五黑长发胡乱铺散着,长睫静静的覆盖在眼睑之上,一张嫣红的小嘴巴此时有些苍白。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这间密闭的小屋子。
他悠悠的伸出手,张开细长的手指,金一手里的摩尘珠便眨眼功夫到了临什的手里,他紧握着那颗仿佛还留着她身体的温度的珠子,低声道。
“出去。”
金一听到他的命令,也来不及自己沉重了,便押着手里的女人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又顺手将门关上。
“大哥?救我,大哥!”
希尔曼一出门就看见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希尔文,他们的大哥。
“二哥他……”
她没再说下去,兄妹三人之间是有感应的,三颗心脏紧紧相连,此时那颗第二强悍的心脏已没了动静。
希尔文闭口不语,手里拿着那把泣血之刃。
金一皱着眉看着他手里的那把银具,解开了对希尔曼的禁锢,将她丢给希尔文:“你们可以一起上,不过这门你们是进不去的。”
“你!”
希尔曼被气的说不出来话,但是平日里跟她一起作威作福的二哥已经死了,大哥的话她不敢不听了,现在大哥的表情很糟糕,她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如果大哥不管她,她就真的会是二哥那样的下场。
想起二哥刚刚被那个男人,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刺穿了胸膛,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或者说,连这样的想法都来不及想,便毙了命,那个男人有多恐怖,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我不是来报仇的,而是来道歉的,我家二弟有这样的结局,我下午就已经预料到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他应该的。”
“大哥?”
希尔曼哽咽的喊了一声,但是在触及到他的目光后,又低下了头,她也是对二哥不满的,他们吸血只要不过量就不会让人致死,虽然有时希尔霍会控制不住多吸一点,当然这也是这个地方的原住居民为什么会减少的原因之一。
但是也他刚刚像是着了魔一样,居然杀了她,完全失了理智,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像是被附身了一样。
她也根本来不及阻止。
屋子里,临什淡淡的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整个人也像是被石化在床上,原来用星月之刃就可以将摩尘珠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啊。
“我本来也是来救你的,可是你太弱了,这可怪不得我啊。”
他喃喃自语道。
脑海里一直出现那双眼眸光流转的双眼,眼尾微翘,调皮又不失妩媚,泪露盈盈,清凉着乌黑的眼瞳,转而却成了她的整张脸,楚楚可怜的,不禁莞尔的,惊慌失措的,小心翼翼的,还有那天绝望不抱期望的空洞。
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中回想着,也只是淡淡的挑眉,低唇轻抿。
“我就当你还了我的东西?为了表示感谢,我已经将杀害你的人杀了,你就再次安心的去吧。”
他紧紧的攒住自己的珠子,看了一眼透进来的皎洁月光,想着以后再也不用在月圆之日饱受折磨,心情就不由得好了起来。
悄悄地抬起步子,朝着那个被他弄出来的大窟窿走去。
只留下嘴角带着浅浅笑意的见鹿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张床上,一动也不动,连呼吸都停止了下来。
刚一出屋子,他就看见了地上让他恶心的血迹还有站在空地上的那身着一袭红色轻纱的女人,不由得微微皱眉。
“怎么?你觉得就你可以把珠子拿回去?”
他有些讥诮的看着月岩,嘴里吐出一句话,声音更是渲染了一道冷淡。
月岩也有些冷冷的看着他,打不赢倒是真的,只是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临什拿走珠子。
“临什,妖界之最,世间天地灵孕而生,是上帝赐予人间的物种,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着能随便在你手里拿东西吧。”
临什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低眉弯眼,眼里仿佛是住了星星一般,墨黑的夜里也是亮的吓人。
“所以呢?”
月岩也微微勾唇,火红的唇瓣轻启:“我当然也是希望你能将珠子留下来,虽然你临什做什么事,没有别人强加的。不过……”
她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似乎挑起他的玩味心,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他的冷冷的目光上。
“狐妖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珠子会到一个人类女人身上?而且会保护了除了你以外的人?又或者说你觉得你失去的九百年前的记忆,你就觉得没那么故事吗?”
听到这里,临什的脸上邪魅的笑意停了半分,身子依然挺拔的站在原地,一双带着探究的锐利眸子在她的身上扫了扫,好像有点兴趣。
“人类女人?不是上空公主吗?”
他的声音悠悠传出,磁性的嗓音回荡在这块空地上。
“她确实是上空公主,可是现在的见鹿公主再怎么都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作为上空公主的她为什么也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上皇大帝会让她来到人类世界,而上空没有一点反应了?”
临什冷冷的看着她,从来没有人能跟他说些没用的,这次他不仅来了兴趣,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女人?
不过这跟他又是有关系的,为什么会突然失去九百年前的一段记忆,他简直毫无头绪。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你没有理由怀疑我,我骗你,对谁都没有好处。”
哦是吗?对那个再次死去的女人不是挺有好处的吗?
“而且……你梦中梦到的那双眼睛你不就不想知道是谁的吗?”
听到这里,他猛然抬眼,一记利光扫过去,便有一道力量打在了月岩的肩胛骨处,让她来不及防备的接下这道来着狠厉的攻击,因此连连退了好几步。
临什阴冷的看着她,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整个人看穿一样,视线的锐利打在她的身上,刺痛着她有些紧绷的神经。
她知道他这是在警告她,不允许再窥视他的梦。
“下次可不会那么简单的饶过你了,不过恭喜你,你成功的说服了我。”
他说完,一挥自己的宽大的衣袖,落落的转过身,又重新的步入那个窟窿之中,走了进去。
月岩嘴角上扬的看着他转过身走进屋子里面,转而又放下勾起的嘴角,扶着自己刚刚有些疼痛的肩胛骨,眼里一片摸不清的神情。
随即,她一个转身,便消失在原地。
见鹿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刻掉进的那个黑洞是什么地方,就算跌落在谷底,她也觉得整个身子还在不停的下陷,这个地方冰冷的让她全身发抖,处于这样的黑暗中与黑夜不同,总感觉这样密集的恐惧自己以前也经历过,而且还是很长时间。
就像是一只囚鸟,想飞都飞不出去。
“来,跟我走吧。”
耳边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像是泉水叮咚一样动听,细腻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那个男人一头长发,身后有一条雪白的尾巴,只是看不清楚脸,他就那样背着光站在她的面前,说要带她走。
“去哪儿?”
“哈哈,当然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啦,在那里,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他的笑声朗朗,似是驱赶黑暗的暖阳,暖进她的心窝。
“这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可是我不是还在这儿吗,你没有骗我吧。”
“我何曾骗过你,我曾告诉你……”
后面的话她怎么也没听清楚,因为她的意识恢复了,睁开眼是有些刺眼的光亮,和身下柔软的触感。
原来那又是一场梦啊。
“为什么有些东西都只在梦里呢?”
她自顾自的说着。
“有梦做就不错了。”身边带有讥讽的语调轻轻飘来,吓得她立马支着身子,抬起头一脸惊讶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你?你怎么在这儿?”
临什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眯着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她衣衫脱落的香肩,嘴角上扬一个玩味的弧度。
见鹿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露出来的黑色吊带,把衣服死力的上扯,白皙的双颊此时绯红一片,似是能滴出血来。
“流氓,滚远点!”她羞怯的低声吼道,粗略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好自己的鞋子下了床。
然后跑了出去。
临什淡淡的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好笑的想起昨天那个荒唐的决定,说实话,月岩的话确实说服了他,他倒要看看他们一群人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所以他会答应再次把珠子给让出来,这可是会让他在月圆之夜变得痛苦的决定。
不过…
“流氓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着。
此时跑出去的见鹿心里又气又羞,跑起来似乎才能让自己不那么焦灼,只是当目光触及到挖墙的窟窿,和不远处的那一滩白色的痕迹时,才停下来。
脑子里不停的搜索着昨天的记忆。
昨天吃完面她就睡着了,今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老奶奶没在屋子里,应该是去摆摊了,那个窟窿?她昨晚根本没有察觉啊,天啊,难道是那个男人?他把老奶奶的屋子弄破了?
显然只是猜测,但是疑问太多,还是应该问清楚吧。
这样想着,见鹿暗暗压下心中的怒意又慢慢的往回走。
走到门口才发现,屋子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
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她看向自己放在地上的背包,犹豫了一下,又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拿起背包背在背上。
“叩叩叩。”
突然门边传来礼貌的敲打声,她顿了顿随即快速的抬头,看见来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恍惚,然后又藏匿的十分迅速,谁都捕捉不到那一抹狐疑。
“你?……是昨天那个……?”
没等她回忆起,希尔文就点了点头,手里的那把黑色的遮阳伞被握的更紧了一些。
“你是来找这位老奶奶的吗……她……”
“我是来找你的。”
他的皮肤光滑苍白,此时又拿着一把黑色的伞遮挡住外来的阳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感觉得到他连说出的话都让她感觉浑身发凉。
她皱着如远黛般的秀眉,心里有些紧张,昨天的那些人都很怪异,虽说那么大的太阳,打一把遮阳伞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那三伏天的太阳高照,他居然还长衣长裤,还有棉质的长袜。
“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尔文侧过头,向里面张望了几眼:“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这不是我的家,我们还是出来说吧。”
说着,希尔文给她让了路,方便她出来,顺手锁了门。
他们来到一片较为空旷的草地,绿树成荫,树底下吹来丝丝凉风,不过这风倒吹的见鹿心里毛毛躁躁的,不觉得有多凉爽。
她站定在一块草地上,才缓缓的转过身……
“你这是干什么?”
见鹿转过头,便看见希尔文半跪在面前,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她,此时更是一脸诧异,伸手就要去扶起他。
“请接受我们吸血鬼家族的歉意。”
吸血鬼?见鹿伸过去的手指骤然收缩,握成了一个拳头,心里不由得让恐惧代替了疑惑,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只能等他再次出口。
“昨日,小姐在酒店见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的二弟,怪我没有及时制止他,所以让他对您造成了伤害,害你差点没命,不过幸亏临什先生及时赶到,制止了我二弟,他也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小姐……哦不,准确的叫,上空公主。”
见鹿愣了愣,公主?还挺文艺的啊。
原来那不是一场梦,包括她睡梦沉沦下去的那阵黑暗的漩涡,不是她的梦?是真的?他们是吸血鬼,那么是准备吸她的血吗?
那她不是错怪……他了?自己居然还那个态度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样想着,心里一阵难受。
“那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嘛?”
半跪着的希尔文猛地抬头,看着她眼里的着急:“你是说临什先生吗?”
“嗯?就是那只狐狸!”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位大人法力无边,踪迹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见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破旧的小白鞋,懊悔的咬了咬牙,随即又想到,临什应该还没走远,作势就要向来的地方跑去。
希尔文一把抓住了她:“请再等等。”
她顿时有些急了,这男人全身冰凉,身上也白的像鬼一样,这让她怎么跟他待在一起,但是又耐不住自己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只好按下心中的燥热的那股火,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我已经原谅他了,既然他都已经以命偿还了,而他对我的伤害,我还是听你说起,没有记忆,所以我很抱歉,让你的弟弟失去了性命。”
这话说着不假。对于昨天的事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好的坏的,她都没什么感觉,听他说的那么吓人,还不如不听。
“不是这样的,我二弟的生命线已经走到了尽头,所以,就算不是临什先生,也会有其他人了结他的生命。我要说的是,你来这里为了什么,我知道。我可以尽我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