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之位有限,不可能所有捐赠银钱的铺子都有资格成为皇商。
但朝廷也没让商家们亏损,按照他们捐款的双倍银钱免了他们来年的税收,是以捐赠银钱的铺子皆大欢喜,而那些因美人阁而错失良机的铺子则是将美人阁恨到了骨子里。
美人阁因捐赠朝廷十五万两而得了皇商之位,不知引来多少人嫉妒。
可没想到不过数日,美人阁便因货品有问题又失了皇商之位,顿时引来无数商户冷嘲热讽,幸灾乐祸。
知道了美人阁幕后的东家,这些商户不敢在明面上造次,便开始暗中挤兑,四下散播美人阁货品有瑕的消息。
客人们本不在乎商家之间的明争暗斗,谁家物美价廉他们就选择谁家,可自从知道美人阁的东西有问题后,莫说半价就算白送她们都不敢要。
她们光顾美人阁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美,若为了省银子而毁了这张脸,那可真是不偿失。
美人阁门可罗雀,蒋欣阮见美人阁无挽回余地,便只得咬牙将美人阁出售,准备另找时机东山再起。
玉颜阁重新开张,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兴旺。
可令顾锦璃等人没有想到的是,曾经的曲线营救路线竟被她们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雅清茶楼的药膳备受欢迎,甚至每日来雅清茶楼喝药膳的竟比喝茶的还多。
女子为美容养颜,男子为充沛精力,学子则是为了强健身体,再加上秦俢是个甚懂营销之道的人,更使得雅清茶楼的生意火爆异常。
玉颜阁全身而退,顾二老爷更是得了建明帝的重赏,卧病在床的顾老夫人瞬间精神抖擞,百病全消。
身子一好,顾老夫人便开始找存在感,将家里所有人都唤来了松鹤堂,一个一个的训话。
目光落在顾承晰和顾承昌身上时,顾老夫人的语气也柔缓了许多,“临近科考正是最累的时候,你们平时可都有滋补身子啊?”
连番备考下来,顾承晰有些清瘦了,但目光清亮,精神状态尚佳,“回祖母,大妹妹给我和承昌都留了药膳方子,我吃起来甚好。”
顾承昌也笑着点头附和,心里却只笑顾承晰消息闭塞。
大妹妹给的药膳方子再怎么好,还能比得上雅清茶楼吗?
京中有些条件的人家都会去雅清茶楼买药膳,他也觉得那药膳吃起来甚好,就算熬夜读书也没有身体乏累的感觉。
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他口袋里的钱都要花光了。
顾老夫人闻此满意的点点头,锦丫头还算懂事,知道惦记两个哥哥。
待日后承晰和承昌考取功名,再让平阳王府帮着找两个好差事,她们顾府也就算彻底翻身了。
“你们可要好好考,务必要给咱们顾府争口气。”顾老夫人还在生李老夫人的气。
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一家,可结果顾府刚遇到点麻烦事,她们便迫不及待的与顾府划清关系。
她那个堂妹夫不过就是平州知府,两个孙女也相貌普通,平日里只能仗着孙子的才学抖威风。
若是承晰能比那李邺考得好,看二堂妹还拿什么与她比!
顾大老爷摸摸胡子不赞同的道:“读书做学问为的是报效朝廷,不要存那些攀比之心。
不管考的好与坏,只要能入朝为官便是为陛下分忧,不枉费你们所读的圣贤之书。”
“是,儿子(侄儿)谨遵父亲教诲。”
顾老夫人瞪着顾大老爷暗自生气,可对这个脑袋一根筋的长子又毫无办法。
这时有丫鬟来报,说是承恩侯府世子求见顾二老爷。
善款筹齐,沈染也要启程赶赴平州,特来找顾二老爷商议交接之事。
顾二老爷忙站起身,对顾老夫人俯首一礼道:“母亲,儿子先去招待沈世子。”
顾二老爷走得急,没让顾老夫人说出将沈染唤到松鹤堂来的话。
顾老夫人有些不满,老二这脑袋还是不好使,就不能把沈染换来松鹤堂嘛,婉丫头可还没定亲呢!
自从尝到了与平阳王府结亲的甜头,顾老夫人更加坚定要将顾婉璃高嫁的心思。
她觉得承恩侯府的沈世子就很不错,锦丫头又与沈小姐走得近,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怎么就一点不上心呢!
大儿子脑筋像铁板,二儿子太过木讷,小儿子倒是嘴甜,但不求上进整日就知道在后院和姨娘侍妾们鬼混,竟没有一个人像她头脑这般灵活,真是可气。
顾老夫人琢磨着孙女的婚事,同时李老夫人也正兀自懊恼着。
她本以为顾明哲惹上了大麻烦,这次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谁成想竟反而立了功。
早知如此,她就不这么早离开顾府了。
李楚楚看出了李老夫人的心思,便柔声劝慰道:“祖母莫要多想了,那顾锦璃不是个认亲的,就算我们留下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科考在即,哥哥需要安静,顾府人多若是吵到哥哥就不好了。”
李茹茹也用力点头附和道:“就是啊,那顾承晰顾承昌成绩不过中等,哪里能和哥哥比,若是因为他们耽误了哥哥就不好了。”
听两个孙女这般说,李老夫人脸色稍霁,颔首笑着道:“对,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哥哥科考重要。
而且你们祖父今年应该就能回京任职,届时咱们一家就可以定居京中了。”
“真的?”姐妹两人心中一喜。
见识过京城的繁华,她们早就不愿再回平州去了。
李老夫人也高兴,平州虽住的习惯,但哪里及得上京城。
“这事你们祖父在信里说的,想来应八九不离十。待咱们彻底定居京城,祖母再给你们两个相看好人家!”
李茹茹年纪尚小,对嫁人虽有憧憬但并不热衷,反是李楚楚心神微荡。
想到平阳王府的锦绣繁华,想到温凉对顾锦璃的情意绵绵,李楚楚不免嫉妒。
当初顾锦璃与温凉定亲时,顾二老爷不过还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纂。
而祖父是四品知府,回京之后至少也是四品官职,哥哥又将会有大出息,她日后未必就比顾锦璃嫁的差。
……
赈灾物资皆已准备万完,只等着次日温凉沈染率赈灾队伍赶赴平州。
出发前一晚,傅决亲自到承恩侯府拜会。
沈染向来不应傅凛和傅决的邀约,可所为山不向我来,我便向山去,傅决亲至,沈染自然不能避而不见。
“不知郡王来访,有失远迎。”沈染温润含笑,挽袖请傅决落座。
傅决敛眉颔首,两人寒暄几句后,傅决便开诚布公道:“沈世子明日便与温凉一同启程赶赴平州,可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沈染掩下眸中的审视,故意蹙了下眉,不动声色道:“多希望郡王关心,染已经准备妥当。”
傅决眯着眼睛看沈染,半晌后,傅决扬唇笑了笑,“沈世子,明人不说暗话,温凉为人冷傲孤僻唯我独尊,想必沈世子也受了不少委屈吧?”
沈染面色不动,心中却是暗暗笑起。
合着这位是来挑拨离间的。
他与温凉早在领皇命后便已商议出对策,他留在京中掩人耳目,温凉则暗访平州,查探真实情况。
为了避免引人怀疑,是以他故意做出与温凉有隙的模样,以此打消那些来试探他的人。
只是没想到,竟会在临走前钓上了一条大鱼。
沈染面上依旧带着笑,四两拨千斤的道:“温公子的确冷清了些,但却有大才,染能与其公事是我的荣幸才是,何来的委屈一说。”
傅决却是不信,只叹了一声道:“咱们相识多年,最是清楚彼此的秉性。
沈世子性情温润有礼,可那温凉却最是猖狂,甚至就连我这郡王都敢打,沈世子与之共事,怕是会吃不少苦头。”
沈染不觉间拧起了眉,似乎颇有苦恼,实则却是暗笑,看来温凉打他还是打轻了,一点记性都不长。
见他神色松动,傅决立刻趁热打铁,好一番游说。
两人促膝而谈,相谈甚欢。
傅决见天色不早准备离开,沈染起身相送,傅决笑着抬手道:“沈世子明日就要启程了,今日早些歇着吧。”
傅决嘴角噙笑,志得意满。
沈染立在门前,含笑目送他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沈染才敛下眸中的润,深棕色的瞳孔中漫起鲜有的厉色。
灾祸当前,身为皇子不想着为民解忧,竟还在身后搅弄权谋。
若让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可想大梁天下如何。
虽然父亲和姑母一再表示不涉党政,可若让他对傅决这种人俯首称臣,他宁可变成一介白衣。
况且他与英国公府尚有一笔私账要算,他这条腿虽被她救了回来,可它是怎么伤的他心里有数。
沈染抬眸望向西北方向的天际,明日他就要赶赴平州与温凉会和了,也不是他那里可还顺遂。
天色虽已黯淡,可夏日的傍晚依旧闷热,就连带着花香的夜风都显得有些腻人。
沈染正欲转身回房间,忽听小厮一声惊呼,“世子您看,北边怎么有那么浓的烟?好像哪里起火了!”
沈染驻足向北望去,瞳孔猛然缩起,“不好,是户部!”
赈灾物资全都暂时存放在了户部库房,只等着明日一早由钦差带往平州。
可没想到户部库房突然失火,且火势滔天,不亚于曾经的翰林院大火。
建明帝被惊得直接从椅上弹跳起来,一把扯过陈总管道:“立刻派人去户部打探。”
顿了顿又道:“看看那几个崽子都在什么地方?”
陈总管会意,陛下这是让几位殿下搅怕了,生怕又是他们放的火。
陈总管立刻派人下去探查。
傅冽也发现了北面燃起大火,正要出去看看热闹,没想到在门口碰上了一同赶来的傅凛和傅凝。
两人在见到他之后,齐齐松了口气,似乎瞬间安心。
傅冽:“……”
“怎么,难道你们以为这火是我放的不成?”傅冽心中不悦,他看来就那么像爱惹事的吗?
傅凛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不是你就好,若这把火和你有关系,我和母妃也救不了你!”
看起火的方向应是户部,户部库房里正放着赈灾物资,若是被烧了,父皇定会大怒。
“到底是哪里起火让你们这般恐慌?”之前烧了翰林院,他不也全身而退了吗?
傅凝的府邸正好在北面,是以比傅冽清楚,便叹声回道:“这次可不得了,这次是户部起火!”
“户部?”傅冽莫不在意的挑了挑眉。
户部尚书是谢昆,他那个儿子不是个好东西,那丫头对谢家人都厌烦至极,户部出事谢昆逃不脱干系。
傅凝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有些担忧的道:“也不知具体是户部何处起火,但愿可千万被烧了赈灾物资。”
傅冽一惊,“赈灾物资?不能吧!”
他记得那丫头的二叔是户部侍郎,正好负责筹备赈灾银两,若是出了纰漏,怕是不妙啊!
“三哥,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是不是该进宫为父皇分忧?”
傅凛略有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随即欣慰的点了点头,“你真是长大了,竟也懂得为父皇分忧了。”
傅冽干笑两声,催促道:“事不宜迟,那咱们就快进宫吧!”
皇帝震怒那都是要杀人的,若那赈灾银两真出了什么问题,父皇一怒之下还不得宰了顾侍郎啊!
顾家人感情深厚,若是她二叔出事,她怕是会哭死。
有他在至少能帮着劝着点。
他们与傅决几乎是脚前脚后到的,傅凛和傅决相望一眼,空气中便隐有火光迸发。
见建明帝脸色暗沉,几个皇子都垂首屏气立在一旁,不敢有口齿之争。
傅凇到的晚一些,请安之后也乖乖的站到傅凛几人身边。
殿内一片鸦雀无声,静的让人心惊。
傅凛和傅决都在思索着一会儿该如何劝慰建明帝,才既能显出自己的孝心,又不会让人觉得虚伪。
另三人则完全处于放空的状态,只等着传信的内侍回来。
半晌后,出宫打探的内侍回来复命。
看着内侍酸软的双腿,看着他跪伏在地上的弧度,傅冽心中一沉,情况怕是不妙。
“陛下,户部库房起火,大火现已扑灭,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建明帝目光凌厉如刃,内侍不抬头都能感觉到如芒在背。
内侍要被吓哭了,颤声回道:“回陛下,赈灾物资皆被烧毁,赈灾银两,不见了!”
众人皆惊。
傅决最先回过神来,面上虽仍旧挂着震惊担忧的神色,心里却早已经笑开了花。
赈灾银两丢了,父皇定然不会放过顾明哲,这次他倒要看看温凉和顾锦璃还能如何逆转局势。
傅冽和傅凝相视一眼,眼底全是震惊。
单只是渎职之罪就够顾侍郎喝一壶的,如今赈灾银两不见了,这事情就更是麻烦了。
若再被有心人参上一本,说他监守自盗……
傅冽正想着,忽见傅决上前一步,拱手道:“父皇,就算赈灾物资被烧,也万没有银两不见之理,儿臣怀疑户部有人监守自盗!”
“五皇兄每到攀咬他人的时候,脑子都格外好用。
若五皇兄将这些聪明才智用在治理水患或是筹备善款上面,父皇想必也会轻松许多。”傅冽出言讥讽。
小人就是小人,简直无缝不钻。
“傅冽,你少阴阳怪气的,帮忙查案也是为父皇分忧!”
傅冽冷笑,“怕就怕有人动机不纯,想趁机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够了!都给朕住嘴!”建明帝一声怒吼,殿内登时没了动静,全都安静了下来。
“再敢在朕面前嚷嚷,朕就将你们一同烤了!”建明帝气得抬手掀翻了小几,上面的琉璃花瓶摔的粉碎。
众人见此更是低垂着头,屏气息声,再不敢多话。
建明帝脸色阴沉,仿若凝了万钧之势的幽暗云幕,“来人,将顾明哲给朕唤来!”
不多时,满脸黑灰的顾二老爷被人带了上来。
建明帝冷冷望着他,墨色的瞳孔跳动着危险的杀意,语气更是冰的慑人,“顾明哲,户部因何起火?”
顾二老爷忙跪伏在地,咬牙答道:“回陛下,臣尚未查出起火原因。”
建明帝冷笑出声,“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
顾二老爷错愕抬头,对上的是一双阴郁的眸子,“陛下明察,臣一直忙着救火,当真未有时间彻查此事……”
“啪”的一声脆响,建明帝朝顾二老爷扔了杯子。
杯子砸在顾二老爷面前,“砰”的一声碎裂开来,顾二老爷忙将身子伏的更低,不敢直视天颜。
“朕问你,户部筹到的赈灾银两去了何处?那么多箱银子,为何全部消失了?”
顾二老爷有口难言,他也想知道那么多银子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此事迷雾重重,他也尚未理清其中头绪。
见他一问三不知,建明帝更是大怒,拍案怒斥道:“顾明哲,朕如此相信你,可你就是这般回报朕的吗?
你可知平州正急需这些银两修筑堤坝,现在你要朕如何面的平州百姓?”
顾二老爷心中叫苦,一时却也没了主意,只能叩首道:“还请陛下再给臣几日时间,臣定能……”
“几日?”建明帝冷笑不止,“如今正是连雨之季,曲江又已决堤,你让朕再宽限你两日?
若这两日突降暴雨,堤坝被彻底冲毁,这个责任你可担待得起?”
见顾二老爷说不出话来,建明帝更是怒不可遏,扬声吼道:“来人,将顾明哲给朕押入死牢!”
“父皇!”傅冽心惊,没想到建明帝竟要将顾侍郎直接押入死牢,下意识开口制止。
傅凛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事。
虽说他一直想拉拢温凉,可现在父皇正是震怒之际,还是少生事端的好。
傅冽却是不管,他正欲求情,忽听内侍急报,“陛下,平阳王爷求见……”
内侍话音未落,平阳王便已阔步迈了进来,他扫了一眼跪伏在地的顾二老爷,眸色深深,拱手道:“陛下息怒。”
“息怒?你不经通报擅闯乾坤殿,还让朕息怒?
温冀,别以为朕不会罚你,给朕滚出去!”建明帝抬手指着平阳王,气得额上青筋直跳。
傅凛几人还从未见过如此疾言厉色的建明帝,心下不由惶恐。
平阳王袖下的手狠狠捏紧,骨节隐隐发出“咔嚓”的声响。
“此事与顾侍郎无关,陛下莫要迁怒。”
傅冽几人都屏气听着,只叹平阳王当真一副好胆量,竟敢与父皇如此说话。
建明帝本就恼怒,此番又当着几个儿子的面被拂了脸色,更是气得身子发颤,手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桌上的镇纸,朝着平阳王就砸了过去。
平阳王不躲不闪,只面无表情的捏住了建明帝扔过来的镇纸。
“温冀,你敢躲!”建明帝气得几欲跳脚。
平阳王淡淡的扫了一眼手中的镇纸,语气又沉又平,“臣没躲,只是接住了。”
傅冽几人看的心惊胆战,甚至有点后悔进宫了。
这平阳王也太大胆了,竟丝毫不顾及父皇的颜面,他们亲眼瞧见自家父皇丢面子,怕是会被父皇迁怒啊。
平阳王随手将镇纸丢给陈总管,冷声道:“臣请命追查赈灾银两,还请陛下暂时不要怪罪顾侍郎。”
建明帝眯着眼睛看平阳王,冷冷道:“这些银子明日便要送往平州。”
平阳王抿了抿嘴角。
建明帝努力平复起伏的心绪,沉声道:“若你能在明早之前将赈灾银两寻到,朕便不怪罪顾明哲失职之罪,若是你寻不到,朕拿你们两个试问!”
平阳王拱手领命,顾二老爷稍稍松了口气,却听建明帝又道:“暂且将顾明哲押送刑部。”
“陛下!”平阳王拧眉开口,锐利的眸中翻涌着抑制不住的怒火。
傅凛几人看的胆战心惊,唯恐下一瞬平阳王就控制不住脾气将建明帝给揍了。
傅冽心中则是纠结极了,一边担心顾二老爷会被问罪,一边又好奇平阳王到底会不会动手。
“王爷。”顾二老爷开口,冲着平阳王摇了摇头,“我确有失察之罪,理应如此惩治,王爷莫要让陛下难做。”
顾二老爷起身,他双腿有些发软,脚步踉跄了一下,但语气依然坚定。
“王爷,赈灾银两突然丢失定是有人蓄意而为,还请王爷最先审查户部。”
他望着平阳王,郑重道:“外面的一切就都交给王爷了。”
看着顾二老爷被人带走,平阳王眸色幽深如夜,望着建明帝的目光更宛若刀锋剑刃。
建明帝落座,冷眸扫视平阳王,声音沉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你多耽搁一刻,顾明哲就多关一刻。”
平阳王甩袖而去,单单一个背影便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傅凛几人都安静的站着,连大气都不敢喘,建明帝却没因为他们乖巧就放过他们。
“都看够了吗?看够了都给朕滚!
朕养你们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什么忙都帮不上,都给朕滚出去!”
几人忙跪拜行礼,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热闹真不是那么好看的,果然被父皇迁怒了。
出了乾坤殿,傅凛和傅决相视一眼,两人冷哼一声,各自离去。
然而傅决并没有回郡王府,而是一路直奔英国公府。
英国公正在书房等着傅决,待听傅决将乾坤殿内之事一一道来后,英国公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既是如此,他在府中安心静等他们上门便好,最迟今夜他就能将蒋兴救出来。
见英国公眸中噙着冷光,傅决忙问道:“外祖父,您让我打探这些事,可是有什么安排?”
英国公望他一眼,敛下了眸中的情绪,“暂且没有安排,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此事不能再经他人之手,这次由他亲自出马。
……
顾府中。
顾二夫人嫌屋内闷热,便命红芍搬了椅子出来,坐在院中的树下欣赏半晚的夜景,却没想到碧竹院竟来了一位稀客。
望着一身青碧长裙,模样温婉秀丽的静姨娘,顾二夫人一时摸不清她的来意。
顾三老爷与两个哥哥截然不同,他本性风流,后院也有不少侍妾,但顾二夫人知道他最喜爱的就是这位静姨娘。
顾二夫人明白古代女子的无奈,这个时代的女子若不依附男子很难生存。
可在她心里一夫一妻已经是根深蒂固的思想,她对赵氏那个三弟妹厌烦至极,可对顾三老爷的这个美妾也同样喜欢不起来。
静姨娘仿若没看出顾二夫人对她的疏离,笑得格外亲近,“二夫人,婢妾见今日天热特煮了些酸梅汤。
婢妾想着二夫人正怀着身孕,夏日最是难熬,便特意给二夫人也送了些来。”
所为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顾二夫人本就是个宽和的性子,便道谢接过,“多谢静姨娘,劳你费心惦记了。”
静姨娘轻轻摇头,莞尔笑道:“三老爷得二老爷二夫人照顾,该是婢妾感谢二夫人才对。
可婢妾手笨,也做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也就只能熬些酸梅汤给二夫人解暑用。”
“对了二夫人,婢妾前些日子还绣两件孩子穿的小肚兜,您看看可还喜欢?”
红色的小肚兜上面绣着精致的小老虎,瞧着憨态可掬,格外讨喜,“婢妾想着今年是虎年,便在肚兜上绣了只小老虎。”
静姨娘想的十分周到,顾二夫人这一胎定然想要儿子,她断不能送女孩穿的东西。
可这生儿生女本就不好预料,万一届时二夫人生了个女孩,再看着她送的男孩肚兜岂不窝火。
思来想去,还是绣小老虎最合适。
静姨娘行事周到稳妥,就连顾二夫人的眼中也染上了笑意。
两人正说着话,忽有婢女脚步匆匆来报。
“夫人不好了,二老爷被陛下押进大牢了!”
“什么?”顾二夫人大惊失色。
静姨娘也一脸怔愣,她侧头去看顾二夫人,只见顾二夫人满眼惊恐,脚步踉跄倒退数步。
她正欲上前搀扶,红芍已经手疾眼快的扶住了顾二夫人。
“夫人小心身子啊!”红芍担忧道。
转而她怒目瞪着传信的小婢女,冷声叱道:“没规矩的东西,谁让你到主子面前乱嚼舌头的!
夫人您别听她的,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二老爷绝对不会有事的!”
可顾二夫人却已然失了主心骨,身子颤抖的如同风雨中的浮萍,她抓着红芍的手,声音都带着颤意,“快去把大小姐唤回来,快去!”
红芍忙命小丫鬟去请顾锦璃回来,她则小心翼翼的搀扶顾二夫人回房。
碧竹院一时乱了起来,自然也就没有人顾得上静姨娘。
静姨娘抬眸望了一眼主屋的方向,提着食盒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