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1 / 1)逐暖南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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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落了些雨水,逢春捧着蒸糕,撑着伞在街巷售卖,因为下雨的原故,停下来买糕的人不多。

“来三块糕。”

“好咧。”逢春忙掀开热布,底下热气腾腾的白糕点十分馋人口水,那人想了一下:“多匀两块吧。”

吃不完带回去切开了油炸,味道一定好。

逢春将糕点包好:“先生你拿好,五块糕一共五文钱。”

武胜付了钱,取了糕就往小巷子里走,到一座宅院前,他打开门进去。

逢春知道他是白芷堂的药师武胜,他住在这丰南街里头不奇怪,奇怪的是他隔壁的住户刘书评。

刘平书是海城街头小巷里一个拉黄包车的脚夫,人长得普通至极,扔进人堆是连看都不会有人看一眼的那种,可这样一个贫困的脚夫竟然住在这丰南街的宅子里,且看他每日丢的厨房余残物,吃的都是大鱼大肉。

逢春站在街头叫卖,目光一直盯着刘平书的宅院。

大概午时,刘平书打开家门,拖出了一辆装罩顶的黄包车,嘴上咬着一团东西慢慢嚼着。

逢春面色微变,马上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叫卖。

刚刚她虽只看了一眼,却看的十分清楚。

刘平书嘴里咬的,正是今天她卖的白糕,她今日加了一些红豆粒和花生碎,所以很容易认出来。

可今日刘评书并没有来找她买糕,倒是住他隔壁的武胜,买了她五块糕点。

若刘评书的糕点是武胜给的,那武胜是怎么给他的呢?她一直盯着刘评书,期间他没有打开过门。

逢春觉得,这个状似普通的刘评书,一定不简单。

不出她所料,第二日逢春在巷口见到了一辆车。

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武胜将他迎进去:“请。”

那扇大门关上,便一直没再打开。

逢春找了个孩子,让他们家家户户去敲门,那孩子一听卖了糕有分成又有糕吃,很开心的拿了糕就去叫卖。

敲了前头两户,很快就有人来开,说不买。

小孩道:“婆,今日的糕做多了,便宜卖,一文钱两个。”

那人一听,要了两个。

敲到武胜的房子时,敲了半天许久都没人来开,小孩就转到下一家,敲了刘评书的房子。

门很快打开,刘书评一看是个小孩,问道:“做什么?”

“先生你好,我家今日米糕一文钱两个,您要不要买几块尝尝?新鲜的。”小孩说着就掀了白布,露出白白胖胖的一篮子糕点。

这个天气还出来卖糕,有人买才怪,刘评书没多想,挨家挨户敲门卖货是常事,一般就是在这种大家都不上街的时候。

“谁让你来卖的?怎么卖呀?”

逢春站在暗处,心头一紧,那小孩机灵的说:“我家姐姐,她去另一条街敲门了。”

刘书评点头,从兜里掏出个钱袋,买下了一篮子米糕,对小孩道:“回去吧,我都要了。”

小孩喜上眉梢:“谢谢大老爷,大老爷万事如意。”

“回去吧。”

说完刘书评关了门。

这一回,逢春几乎是百分百确定,刘评书,武胜,还有今日来的刘警官一定有关系。

简十就当天就去了陈家,隐晦的向文殊提了这些事情。

文殊早就知晓刘评书是陈家的暗桩,白芷堂的药师她倒是没印象,书里似乎也没提过这个人,她盯着书册,没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

简十就低声道:“没想到这次事情会这么顺利。”

文殊却摇了摇头:“不奇怪。”

刘评书是那种落在人群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平庸到近似透明的人。

就算是心思缜密如陈燃,也绝不会想到,有人会去注意刘评书。

毕竟,他只是海城街头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拉车的脚夫。

从文殊说出徐扣这个名字的时候,陈言心中便有所怀疑。

两年前他从翰京到海城来,从翰京带了几个人,埋在着海城的大街小巷,藏的又深又蔽。

其中有一个叫徐扣,在海城街巷扮作黄包车脚夫,化名刘书评。

所以陈言拿到两枚指纹比对结果的时候,几乎是想都没想便相信了。

文海的死,真的和陈家有关。

他眉目带着难堪和愤怒,望着手里的两份文件。

“对比结果一定不会出错对吗?这真的是同一个人?”

乔治给他泡了被咖啡:“陈,不会出错的,我可以保证,这就是同一个人。”

陈言久久没说话。

乔治不解:“陈,指纹是谁的,你脸色为何这样差?”

陈言摇了摇头:“乔治,抱歉,我有事情要先走一步,下一回我们再约好吗?这次多谢你帮忙了。”

乔治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你是我在中国最好的朋友,不要客气。那我们下回见,陈。”

陈言沉默的坐回车内,徐振问他:“少爷,回家吗?”

陈言摇头:“不,送我回学校。”

车上还有一人,是陈言出行的保镖,他道:“少爷,家主今日回来,您是不是尽早回去见他。”

陈言闻言脸色更差,他将头转向车外:“我想起学校里有事没处理,去学校。”

徐振将他送回学校,面色有些担忧:“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从刚刚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徐振,之前你是怎么拿到徐...刘评书的指纹的?”

“我就联系了一下武胜,让他查一下罗首义,第二天刘评书就将车拉到陈家后门了,期间我假装掉了一盒香烟,他替我捡起来的。”当时二少爷让他悄悄拿到刘评书的指纹,徐振便猜到了一些,今日看陈言面色,他顿时一惊:“难道...文先生?”

陈言点了点头。

徐振顿时说不出话了,这两个月时间,二少爷日日都回陈家,就是为了看文小姐,二少爷虽从未说出口,但明眼人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二少爷对文小姐的那点心思的。

文小姐待谁都是温柔有礼,徐振对她也很有好感。虽然文小姐的门第远远够不上陈家,但现今社会新旧思想相互冲击,也不是没有落魄的小姐或者贫民少女嫁进世家的,二少爷若喜欢,他觉得将来文小姐极有可能成为陈家的二少奶奶。

可若文海的死和陈家有关...

那就另当别论了。

。。。

罗家那日趣闻被津津乐道了好几日。

先前是去参宴的人在家里头传,后来传着传着,街头铺子里打络婆子都开始闲聊。

“文家那位啊我见过一回,人客客气气的,长得也和天仙似的,不怪乎一个一个都喜欢她呀。”

一旁穿着深色褂子的妇人冷哼一声,不屑道:“先前她可是跟罗少爷走的最近,听说都要订婚了,这现在来了一个瀚京里的少爷,就不把罗家当回事了。”

“可不是,跟你们说啊,文公子死之前可是给她定亲了,这是真事。我亲家是罗家的采买下人,之前说罗家要办喜事,跟文家结亲,没过多久文家就出事了,罗少爷还找了一阵子,听说伤心的不行。可谁知道,这人是回来了,攀上个京里头的,把罗少爷一脚给踢开了,我看啊,她变成残废也怨不得别人,品行不端啊,老天看着呢。”

有人跟着冒酸气,自然也有人看不过眼:“行了行了,这人家爱怎怎的,跟我们反正都没关系,咱反正也管不着。”

一堆妇人聊的起劲,其中一个突然指着对面的商铺道:“那是陈家少爷吧。”

众人转眼看去,只见一面容清俊的公子,从鲜花店出来,坐上了停在街角的汽车。

“是,那是陈二少爷,来海城两年多了。不过,他捧着那花是去祭谁啊?“

“还能祭谁,祭鬼呗。不过这陈家二少爷长得真是好哦,看那眉眼端正的。”

店铺侧门被推开,一名少女走出来,声音带着一点西淮地区口音:”陈家二少爷长得确实是好,但比不过陈家大少爷,那位啊,才真的是惊为天人呢。“

打络子的妇人问:”你见过?“

姜月点头:“我在大饭店帮工时见过一回,他和文小姐当真是很般配,文小姐不仅长得漂亮。心地好,学识也高,俩人。。。”

许梅舒脸色微变,啪嗒一声将络子丢在桌上,站起身就往后屋走:“我累了,上去躺一会,你们做好了就先回去吧。”

其余几人忙着手里的络子,没有发现许梅舒的不对劲,姜月坐在柜台上写东西,撇了许梅舒一眼,没说话。

许梅舒进了房间,脱了鞋躺到床上。

姜月推开门,从柜子上拿了布包准备出去,冷不防听见徐梅淑的声音:“文家人也真是厉害,养了你一两年,就让你死心塌地的向着她们,我和你父亲作孽,生了你这样吃里扒外的。”

姜月皱着眉头:“妈,做人讲点良心。”

“良心?你应该去问问文家有没有良心,他们害了你爸一条命。”

“爸爸的死是意外,你别忘了,文老爷和文夫人也因此去世了。”

徐梅淑冷笑:“那是他们该死。”

姜月觉得徐梅淑简直不可理喻到极点:“妈,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我们,文家是我们的恩人。”

姜月的父亲姜虎早年欠了巨债,无力偿还只好从平阳逃到海城,那时侯他们一家人差点饿死街头,是文老爷好心到收留她们,还给了姜虎一份工作。

姜月那时八岁,因为和文殊年龄相仿,便陪在文殊身边当玩伴。徐梅淑则在文家做做活,一家人过的也算体面。

可三年前,姜虎生送文老爷和文夫人的途中,发生了车祸。

汽车撞上了山岩,车上的三人无一生还。

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姜虎的血液里有大量的四氢大麻酚,很可能是发生车祸的主要原因。

文海纵使悲痛万分,却没有祸及徐梅淑母女俩,反而给了她们一笔可观的遣散费,让她们离开文家。

一开始徐梅淑欣喜若狂,觉得因祸得福了,谁知后来赌瘾犯了,几乎将那笔遣返费败了个精光。

徐梅淑走投无路,又带着姜月求上文家,希望文家能再收留她们,被文海拒绝了。

徐梅淑因此便恨上文家,觉得若不是文夫人执意要去庙里上香,姜虎就不会死,她们也不必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三十好几的面容布满皱纹,因为疏于保养显得粗糙又暗沉,双目充满辛酸和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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