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想的这个问题,文殊确实也想过。
她现在可谓四面楚歌,周围全是陈燃的人,等真正回了翰京,估计连想见韩城一面都难。
她原先想过让简逢春跟着一起走,但跟简十就提过之后,他老脸涨红道:“文小姐,我就逢春这一个妹妹,虽然...”
文殊当即明白,笑着安抚他:“我跟你开玩笑的。”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不是个玩笑,但都因着自己的私心,心照不宣的当这是一个玩笑话:简十就虽然对文海忠心耿耿,为了文殊可以铤而走险,但他不想把逢春牵扯进来,若是其他人家,跟着去了也就去了,但翰京陈家,翰京中血债最深,名头最恶的陈家,他不愿。
简十就替文殊做的那件事,是他落在简十就手上的一个那柄,虽然她因为书里对简十就的描写而信任他:说实话她也没有其他选择,唯有简十就还能信上一信。
有秘密在人家手里头,她也生怕得罪了他,到时候两败俱伤,一切就都白费了。
简逢春不行,她思来想去暂时也没有其他人选,不过在和文士同相认之前,她也没办法再做什么,暂时也就先这样吧。
文殊的东西说多也多,来了之后张景经常会替陈燃送一些衣服首饰珠宝,这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好几大箱子。
但说多呢,除了这些衣服首饰,也就剩下一些书,因此很快就都搬完了。
文殊过去的时候,陈燃正下楼往外走,穿戴整齐,军靴踏在实木地板上清脆而响亮。
说起来他是个黑道头子,干的也都是黑比白多,可他这样的人,遮住满目的算计,装模作样起来,竟还真有几分日后大督军的震慑和气魄。
主要那张脸长得太好--------陈燃的生母萧谭毓容颜之盛,当年在翰京是数一数二的,嫁的陈家老家主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他自上而下,她自下而上,相望不过一瞬间,她便先转开了眼,声音软糯:“陈先生,早上好。”
他点头,往下走了两步,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罗家小姐来了。
文殊不想都知道是哪个罗家小姐,她是不想应付罗香的,便想让郭嫂现将她带上去,不料陈燃突然道:“等等。”
文殊心里叹了口气。
罗香今日真是盛装前来,文殊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倒不是说她穿的不好,穿的也是好的,华丽而新潮,只是她一夜没睡好,乍一见这一堆鲜艳颜色,又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眼睛有些累,犯困。
因此同罗香讲话的时候不大有精神,罗香本来看到文殊心里还不大是滋味,后来看她这状态心里有些高兴:这文殊看着脸色不好,和陈燃也都不怎么交流,看着感情并不好。
她巧笑嫣然,看向一旁翻看简报的陈燃道:“陈先生,今日我过来是替爸爸来送份礼,我个人呢也有一些事想和陈先生谈谈。”
陈燃没看她,淡淡的往文殊那瞟了一眼,看她双目有些涣散,竟是发起了呆,便开口道:“困了?”
文殊那双濛濛的眼眨了眨,糯糯的“嗯”了一声。
陈燃转头对面色不太好的罗香道:“罗小姐长话短说吧。”
罗香修的精细的指甲盖轻轻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鼓起勇气看向陈燃,可一对上他那张冷冽逼人的脸,又觉得莫名的害怕,转开眼道:“陈先生,今日我来,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他语气淡淡:“请说。”
“听说先生在标北地的镖线,我手头正好有一条,是爸爸给我的嫁妆。这次爸爸想让我和柳家结亲,但是我不愿,我想请先生帮忙,去向我父亲讨要了我,哪怕是做姨太太我也愿意。”
罗香说完,脸颊涨的通红。
场面略安静了那么两秒钟,奇怪的是思索着怎么说话的竟然是文殊。若说之前文殊还有些讨厌罗香,这一会却是对她讨厌不起来了。
在她看来,罗香身上所有的缺点,都因着她今日这份勇敢都抵消了。
她或许是真的喜欢陈燃,又或许是爱他他高于罗家的地位和财富,总之,不管心思如何,至少她是个勇敢的人。
她一向喜欢勇敢的人。
可惜陈燃却没什么兴趣,北地的镖线他固然是要的,但不需要从罗香手上拿,若他要,有一百种方法能让罗首义亲自奉上。
文殊一直盯着陈燃看,她其实拿不准主意:夫人只一人能做,但姨太太不一样,姨太太是妾,只要你有能耐,你想要几个便要几个。
陈燃若是真想要罗香那条镖路,保不齐会答应。
不过她看着陈燃的反应,瞬间就明白了。
他没兴趣。
反派只爱江山,不爱美人。
好吧,她真心觉得这样也好,不管是罗册还是罗香,远离陈燃才是最好的。
思及此,文殊朝陈燃道:“陈燃,我困了。”
这一声虽是打破了寂静,却是让罗香更为气愤和尴尬,更难堪的是陈燃的反应:他竟站真的站起身来,将她从轮椅上抱起,看都没看她一眼,声音一贯淡漠:“罗小姐这个忙我帮不上,文殊困了,就不送罗小姐了。”
说完径直抱着文殊就往楼上走,一个高大冷峻,一个小鸟依人,竟真有几分郎情妾意。
文殊十分配合的靠在他怀里,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说话,只不过上了二楼时候,陈燃在楼梯口停下脚步。
文殊不明觉厉的看他,却看他那朝后面跟上来的郭嫂道:“哪一间?”
郭嫂忙带路:“这间,家主您请。”
文殊虽搬的突然,但房间却布置的极为妥当,陈燃将她抱到房中,下人也将轮椅抬上来。
她坐轮椅也有两个多月了,她会不要命的从那楼上跳下来,这是陈燃原先没想到的。她行动不便,在一定程度上是好事,但长此以往也有很多不方便,他问:“什么时候可以恢复?”
他是随意把她搁在轮椅上,放的不太好,因此她撑着手稍微的挪动身子,一边道:“再过段时日,可以做复健了。”
他点头:“有什么缺的就跟郭嫂说,我先走了。”
文殊一向抵触和他待在一处,很希望他快些走,因此乖巧的冲他点头:“先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