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大封路,陈燃披着星辰回府。
家仆战战兢兢的问好:“家主。”
他一身亮黑的狐裘大衣,眼风都未落一个在旁人身上,径直去了西边。
为了养好身体,文殊一向早睡早起,这会儿入眠不久,眉头便紧蹙一块,额头沁出细汗。
她周身煎熬,迷糊呓语,一双冰冷粗砾落在她滚烫的眉心。
“文殊。”低沉又淡漠都声音传来,文殊惊的猛然睁眼。
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戾气丛生的眼。
鼻尖还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先生?”
她有些恍惚。
陈燃从小桃手上接过冷帕,放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冷声:“你发烧了。”
原来是发烧了,难怪觉得浑身似火煎,头昏脑胀,她轻声说:“可能是下午出了些汗,又没及时换衣。”
他语气不善:“为何不换?”
“徐参谋家的小姐来了,我不好离开。”文殊借着病态,面带委屈的望着他,实则是肆无忌惮的瞧他表情,见他一副不悦的模样,心下有几分喜悦。
莫非,他是在担心她?
很快,她便知道他为何不悦。
“先生…你是说我的亲生父亲可能是文…文士同将军?”她似乎很是惊讶,微睁大眼,声音都拔高了一分,只是依旧病怏怏的。
陈燃点头:“我让人顺着当年你带在身上的玉佩去查,发现可能是瀚京中文家的物件,且我因为机缘见过逝去文夫人的容貌,与你…”
他望着她秀致的容颜:“有六七分相像。”
文殊有些激动:“当真?那我…”她突然眉头一皱,捂着胸口喘气。
他再床边坐下,扶住她的肩膀,眉头紧皱:“没事吧?”
文殊白着脸,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我没事了。”
陈燃继续道:“当年文士同捞尸满城皆知,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包括文士同。”
文殊一愣:“先生的意思是?”
文殊看过小说,知道自己就是文士同的女儿,也先入为主的认为文士同对她不会有所怀疑,但陈燃与她不同,他疑心太重,谁都不信,自然也觉得文士同和他一样,会对任何蛛丝马迹深究到底。
玉佩是身外之物,极容易落入他手,所以不足以证明她的身份。与逝去的文夫人容貌相像,虽能让文士同信上几分,但天下之大,相像之人也并非只有那么一个,文士同一直认为妻女已死,若文殊贸然上认,难保文士同不会疑心她是绑匪的人。
最能证明身份的,当然是无法落入他人之手,甚至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文殊点头,伸出手臂给他看:“我这有个胎记。”
陈燃沉眸微眯,文殊心下窃喜,各怀鬼胎。
明日,是文士同的寿宴,虽然此时明面上的陈家还不能与京中那些真正的权贵媲美,但文殊知道,文士同的寿宴,陈燃必定会收到请柬。
“我收到了请柬,明日我寻个由头带你同去。”
“好,我会寻个法子让文…老先生发现我的胎记,若我真是他的女儿,他不会不晓得我有胎记。”
陈燃点头:“明日宾客众多,难免杂乱,你能否坚持走到席前?”
文士同的寿宴,去的自然都是权贵高门,陈燃地位尴尬,身边跟着谁也都是该有讲究的。
文殊有些愧疚的摇头:“不行。”
他无所谓的摆手,很快离去。
陈燃离去之后,张景吩咐了文殊几句,她安静听着,乖巧点头:“我明白,替我谢谢先生。”
张景笑:“文小姐不必与家主如此生分,只需记着,明日小心行事,一切家主都安排好了。”
夜深时。
文殊躺在床上,黑暗中双眸冷冽又晶亮。
——文小姐只需记着,你遭逢家变,逃跑路上撞上了家主的车,家主救了你,之后你与家主情投意合,便随着家主上京,玉佩是从小带在身上的,且并不知晓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她嘴角慢慢带上笑意。
很好,一切慢慢走上正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