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澌帮忙烧点喝的水,再假惺惺地低眉顺眼问:“总裁,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帮我放洗澡水。”宋殷站在床边,从容地脱下西装外套,解领带。
看着他脱衣服的动作,棠澌莫名觉得很有压力。
只希望今晚别他又兽性发作。
放好洗澡水,棠澌要转身出去,猝不及防撞到一堵物体。
她下意识往后退两步,心里暗骂,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样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她稳了稳心神,火速地恢复干练的表情:“总裁,洗澡水放好了,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他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语气缓慢地说:“棠澌,帮我按摩吧。”
她澌心一惊,她怎么可能为别的男人做这种亲密的事,何况许倾有时候提这种要求她都懒得做。
“我不会,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帮您找个专业的人来。”
“没关系”他一边解开衬衫纽扣一边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做几次就会了。”
“我觉得不合适,男女有别。”
他挑眉:“你就当是一份工作,别忘了,听从我安排是你份内工作。”
棠澌哑然:“我先回去换衣服,这裙子不方便。”
棠澌她房间换了好衣服,才过去伺候领导,到了房间门口她突然停下来,又变得非常不情愿,洗澡的人肯定是不穿衣服的吧,那这活她没法干。
想来想去,她又转身回自己房间,如果明天宋殷为了这事把她开除她也没什么可说的。
棠澌一直秉着心安理得,问心无愧地面对宋殷,没想到他也一句不提昨晚的事。
回到J市正好星期五的晚上了,棠澌回到家里许倾不在,她还没吃饭,打算打开冰箱做饭,想了想又拿出手机给许倾打个电话。
打了两次才有人接,电话接通就从那头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这一听不是酒吧就是KTV。
棠澌说:“我回来,你干嘛去了。”
“嗯,我晚点回去。”
“你在外面玩啊。”
棠澌等了好半天没有下文,心想他那里应该是太吵听不见她说话,就把电话给挂了。
一直到十一点多,许倾才回来,沾了一身的酒烟味,还喝得醉醺醺地。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他喝醉。见他难受地靠在沙发上,棠澌皱眉道:“你干嘛喝那么多啊。”
他没说话,棠澌感觉她情绪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不然他不会把自己喝醉的,他是个有节制的人。
他依旧闭目不言,棠澌叹口气,扶着他回床上,手刚碰到他胳膊,就被一把推开,棠澌被推得差点一屁股摔地上。
棠澌也火了:“你干嘛呀,你别喝醉了就发酒疯。”
他冷冷看向她,眼底的情绪变得激动:“我还算清醒。你他妈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棠澌被他吼得吓一跳,当场懵了。
“我瞒你什么了?”
“你当宋殷的秘书为什么没告诉我,你跟他出差为什么也没告诉我。你说你出差我以为是正常工作,没想到你是和他一起去的,如果我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傻子。”
原来就为了这事。
“这不过是正常工作而已,我们又没什么。”
“他为什么让你呆在他眼皮底下工作,你敢保证他不会对你动一点念头吗?是不是你对他余情未了,不管他让你做什么,你都毫无怨言。”
“你越说越过分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我都说了,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你的工作还是要我。”
“你够了”棠澌觉得他是不是喝得上头了:“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们再谈。”
“我很清醒,我现在就要答案。”
“你真喝多了,等你醒了再说。”棠澌转身走开,不打算理这酒后发神经的人。
从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许倾站起来:“你舍不得这份工作是吧,那我们就完了。”
棠澌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不管什么原因,这话一出口感情就受到伤害了。
“你说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们玩完了,听见了吗?”
“你是认真地还是说醉话。”棠澌语气格外的平静。
“我很清醒。”
棠澌这回看出来他眼神清明,看不出一丝醉意。
她愣了好半天,怎么想不出来他们的问题到底出在哪。
他是一个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凭空想象出来的事情就想和她分手。
棠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胀胀的,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吸了口气回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许倾一晚上都没回房间。
棠澌还心存侥幸,也许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一醒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他说的话依然在耳边盘旋,像一根刺一样从胸膛穿过心脏。
下半夜,棠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床边依旧没人。
许倾睡沙发上,棠澌静悄悄走到他旁边,看见他没盖被子,回房间拿了一块毛毯给他盖上。
第二天清晨,棠澌起来的时候许倾已经出去了。
棠澌觉得他有点奇怪,今天周末,这么早上哪去了。
想了想,她发信息给他:“回来吃早餐吗?”
过了几分钟他才回信息:“我回我爸妈这里,不回去了。”
棠澌没回,过了会又有一条信息进来:“考虑到你找房子不好找,我搬出来,你继续住哪里。”
她都愣住了,看来他毅然决然要分手。
棠澌什么都没说,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把属于东西她的东西收拾好。
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她没想到这么快又发展到这地步。
如果一个人决意想和你分开,你强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生活依旧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少了一个人而已。
到了下半年正是业务最忙的时候,许倾和棠澌都各自忙工作,而许倾大部分时间都是出差,棠澌依旧一成不变地过着。
虽然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她任何一点点的变化都逃不过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宋殷:“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经常心不在焉的。”
棠澌摇头:“没什么,女孩子每个月都有几天心情不好。”
宋殷注视她几秒,半信半疑!
继续低头看文件,目光突然凝滞:“棠澌,你这标书上的标价小数点标错了。”
棠澌被吓得冒汗,标价打错可是件严重的事情,她怎么能够麻痹大意呢,心虚地低头:“对不起,我重新做。”
宋殷长长的叹口气,如果是别人犯这种低级的又不该犯错误,该让人滚蛋了。
“重新做吧,抓紧时间,下午要竞标会要用。”对她这人实在没什么脾气。
竞标审评结果两个小时后就出来了,中腾拿下今年以来最大的一个项目,是北城大规模的商业性开发区,中腾和乔盛公司发展以来有诸多密切合伙关系,许倾刚好是做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到融资环节,棠澌免不了要和许倾见面,在某场会议上,和许倾毫无意外地见面了。
棠澌微微发怔,在自己心神不属的时候发现他从头到尾没看自己一眼。
两个人的感情分割,说心里不在意是假的,但她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做到心如止水。
把资料传发完,棠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听一边做笔记。
她记忆力还算不错,她有她办事的一套方法,比如说再对方说重要的事时,过后她会极有耐心地在心里重述几遍刚才的说话内容,即使再忙她也不会忘记,但是她依然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常常有心大漏风的时候。
“乔盛的总经理约您晚上在莫泰酒店吃饭,时间在晚上六点半。”棠澌把今天晚上的应酬传达给自己的领导。
宋殷淡淡抬眼:“知道了,到时候你跟我一块过去吧。”
棠澌迟疑地说:“抱歉,我跟我弟弟约好晚上一块吃饭,今天他生日。”
“你弟弟今天生日?”他若有所思几秒:“那把今天晚上的应酬给推了吧,我跟你一起给你弟弟过生日。”
棠澌一颗心被高悬起来,从某种程度上,她对他一直保存戒备。
再说为一个下属的私事把生意的应酬给推了,这不太说得过去吧。
见他没反应,宋殷眉梢一挑:“连这个都要强硬拒绝?”
“不是。”棠澌看着那双温润无害的眸子,竟然口拙。
下了班,棠澌坐宋殷的车直接过去,在市中心的一家泰国菜。
棠阅见到宋殷时一脸意外,更是疑惑,心想她姐姐不应该是和未来姐夫一块来的吗。
宋殷风度翩翩地先行自我介绍,他微笑着说:“你好,我叫宋殷,是你姐姐的高中同学。”
棠阅礼貌微笑:“你好,我叫棠阅。”
三人落座,点菜的任务落在向来受男同志关照的棠澌身上,她翻着菜单说:“我没怎么吃过泰国菜,对这里不熟,我怕点的不好吃,一人点一两个吧。”
宋殷说:“那就来两道特别推荐,一道海鲜粉丝汤,让你弟弟再看看其它的。”
点完菜,宋殷给大家倒茶水,上菜之前把一份礼物交给棠阅。
棠阅迟疑地看向姐姐,像在征询他该不该收下这礼物。
棠澌没有任何意见,人家好心送生日礼物总不能当面拒绝吧。
“棠阅同学,在学习上还顺利吗?”宋殷问。
“还行。”棠阅答。
棠澌说:“这位同学生下来就是为了学习的,经常考满分,在学习上没有短处。”
看他出来吃饭都要带本书出来就知道了。
对于这样的书呆子,棠澌有一半自豪一半无奈。
太会读书了也不是好事,比如说,他连衣服都不会洗,鸡蛋不会剥,身边有美女都不带看一眼的。
乏善可陈,太没趣了。
宋殷莞尔,没说读书好或者不好:“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棠阅答:“我想当一名科学家。”
“什么哪个方向的。”
“航天设计。”
宋殷不由地有点佩服:“理想很伟大嘛,为国争光。”
棠澌说:“你当初应该选南大,那里有最好的航天专研技术。”
中间,棠阅的手机在响,他当面接听:“我和我姐在吃饭。”
“不是,和她工作一男同学。”他毫无避讳。
他静听对方的谈话,然后说:“不用了”嗯,好,那挂了。”
吃好饭已经八点半了,宋殷理所应当地开车把棠阅送回学校门口,然后对棠澌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回去。”棠澌坚定拒绝。
宋殷早察觉到她处处堤防着她,心里十分懊恼,那次一冲动把她吓着了,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棠澌现在租的房子在三环外,要坐半个小时的地铁。
她所住的房子是合租房,连卫生间和厨房都是共用的,虽然不是很方便,但这座城市租的房子很多都是这条件,棠澌早就适应这种日子,没什么可挑剔的。
洗好澡,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有一条某个明星的私会某男的绯闻被推到首页。
标题上点名道姓,还有照片,虽然是偷拍的,隔得有些远,棠澌依然一眼就认出这一男一女。
她好奇的是,姚玥什么时候和程景骞的关系这么好了,好到明目张胆地在外面一起吃饭。
棠澌向来不喜欢八卦,也不怎么关心明星的生活,即使有一个当明星的闺蜜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秀的。
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姚玥为什么和程景骞走那么近。
她闲得没事,忍不住打电话过去问问,接电话的是陌生的声音,还是个女的
“喂,哪位?”
棠澌迟疑地说:“您好,我要找姚玥。”
“我是她的经纪人,你是谁,为什么找她。”对方显然职业病,对任何一个电话都排除过滤个遍。
“姚玥在忙吗,如果她忙的话我就不打扰她了。”
对方莫名其妙地沉吟不语,棠澌就挂了电话。
心里不由地叹气,现在见连跟闺蜜说句话都难。
她无所事事地看了会书,一个电话打进来,棠澌一看,居然是姚玥打来的。
“喂?”
“澌澌,干嘛呢。”这回是姚玥的声音。
“没事,就是想找你说说话,你刚才在忙吗?”
“刚才有一场戏,手机在我经纪人手上,怎么了,难得见你打电话给我。”
“您大小姐贵人事多,我没事哪好意思打电话骚扰啊。也没什么事,我突然在网上看到传出你和程景骞在一起吃饭的照片,还说什么私会男友的。”
“咳,这些狗仔最擅长胡编乱造,不过和一个男性朋友吃顿饭,他们就放大来捏造,无缘无故给明星安一个男朋友啦,地下情人啦,大款干爹啦,我都懒得搭理。”姚玥在那一头坦坦荡荡的。
“贵圈真乱!”
“我都习惯了。我过两天就会就J市了,我们一块出来聚聚吧,好久没见面了,可想死你了。”
“找谁聚呀,干脆我给你和骞公子当电灯泡算了。”
“你家许倾呢,叫他一起呀。”
棠澌愣了愣,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大家,他们又又分手了。
她闪烁其辞道:“他现在升职了,贵人事多,我都很少见到他了。”
“那你多无聊啊,先这样咯,我后面还有好几场戏,早拍完早回去,回去后我们约啊。”
挂了电话,棠澌才想起来刚才想问的问题还没问。
唉,真是闲的嘞,八卦个什么劲啊。
许倾本来晚上有一场应酬的,想起棠阅今天生日,按照往常习惯,他推掉饭局,想陪他过生日,一听说她姐姐还带了个高中男同学去就偃息旗鼓,看来关系比他想象中还要好。
吃过饭,几个大老板兴致高,又张罗着去KTV,许倾对这种逢场作戏的活动不感兴趣,大家都热情邀请,实在不好推辞。
这种娱乐性没有女人玩得没意思,老板把公司里有比较看中能力的几个女同事也叫去一块玩。
包厢里觥筹交错,有时劲歌热舞,大家随性的玩,许倾坐在沙发一角安静地喝酒,时不时应付上前逢迎的人,最后实在不耐烦,独自出去吸烟。
抽了半根烟,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倾,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许倾回头,见是夏梦迪,他不动声色:“抽会烟。”
“最近看你状态不对,不会是跟工作有关系吧。”夏梦迪缓着脚步走到他身边。
“不是,个人私事罢了。”
“和你家的小女人闹得不愉快了?”
和夏梦迪认识七年,四年的同学,五年的同事,俩人几乎成了心照不宣的朋友,从心理上,许倾对她并无反感:“我们已经分开了。”
“啊?不是吧。”夏梦迪的反应很惊讶:“为什么呀?”
为什么,因为他厌倦了那种患得患失,不踏实的感觉。
“或许认识的时间太长了,在一起没什么新鲜感了。”
“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她。”
许倾用力吸了一口眼,半眯着眼看着阑珊的夜色,迷惘道:“谁知道呢。”
十一点,各自散去,一直不见他人影的夏梦迪去而复返,就看见男人落寞地靠在沙发上一角沉静闭目,她以为他睡着了,就走过去叫了他几声。
许倾并没有睡着,蓦然睁开眼。
夏梦迪:“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大家都回去了你还不走?”
许倾面无表情:“我坐一会,你先回去吧。”
“你喝了不少酒诶,你一个人能回去吗?”
的确喝得有点多,头晕,很不舒服,但不至于要别人来照顾:“我一个人可以回去。”
难得有这样的单独相处机会,夏梦迪干脆在他旁边脆坐下来,一开始,俩人都没说话,就安静地各怀心事。
夏梦迪忽然看向他:“看你这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没事。”
夏梦迪自顾自地说:“连我都看得出来,你对她的样子跟对别人不一样,如果她主动来找你,你会和她复合吗?”
许倾愣了一下:“她是不会主动来找我的。”
他知道,她一直都这么骄傲。
“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她,我和你有没有可能。”夏梦迪幽幽地说:“知道你俩关系好很多年,心里对你抱有幻想都不好意思横插进去,我爸妈都开始给我张罗相亲了,我也见过好几个,总觉得那些人哪里都不如你,我幻想着我跟你还有没有机会。”
“许倾,如果你跟棠澌不能在一起了,你会考虑我吗?”
她知道好端端问一个男孩这种话很唐突,可眼前的男人是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她用整个青春都在惦念的男人。
她想要一个答案,哪怕知道最后的结果很伤人,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