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宁锦城,孟天楚仍旧返回乐逸王府。王尔雅问了问他的情况,说是一路闷闷的,情绪不高,连武功秘籍都不问了。
上一辈的恩怨非要报复在他身上,王尔雅也不禁心疼起他来,但此事总的说来,也算因祸得福,以宁锦城的性格,多半过几日就想开了。
也没其他地方可去,宁锦玉这儿房子又多,两人就直接在这儿住下了。王尔雅不觉得有什么奇异之处,整座王府的下人却已经沸腾了。
从前的女奴,摇身一变,成了大功臣,特别是第二日安皇的圣旨下来,封王尔雅为永福公主,赐宫装玉牒后,宁锦玉院子个个下人都在细细回忆自己和这个新晋贵人有没有什么过节。
得出的结论基本不太乐观,指使过她,轻视过她,和她吵过架拌过嘴的占了大半。虽然她当时受小王爷庇护没吃过亏,但想起他们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王尔雅受了封,去屋子把东西放好出来后,发现门外整整齐齐站了一溜人,全是来给她赔礼道歉的。
她大概看了看,都眼熟,但喊得出名字的却没两个。至于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不愉快,她更是基本忘光了,毕竟她一直都是以胜利者姿态终结争执的,没受委屈的人往往不记事。
她说不记得,不会怪谁更不会为难谁,众人只得退去,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就怕她嘴上宽仁,心中计较,将来一个一个收拾。
但王尔雅哪来那个闲心,这座王府里的下人,她印象深刻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已经跟着她到清宛打工去了,还有一个,已经成了半个主子。
她本来想去找她,但一直抽不出身,这不,乐逸王传话,中午家宴,请她赏脸。
乐逸王的家大,家宴规模也大,层层叠叠坐了几十号人,宁锦玉都不一定能叫上每个人的名字来。
他也只向王尔雅介绍了上座之人,除了王爷王妃,便是四位侧王妃和她们所生的五个子女,其他的所谓夫人弟妹,在他眼里顶多算得上半个宁家人,他并不放在眼里。
乐逸王宁长享是安皇的亲弟弟,可由于发福严重变形,和平日所见俊美的宁家人全然不是同一种画风。王尔雅看了宁锦玉一眼,想着他以后也可能成为这种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宁长享是真会享受,一身穿戴将雍容富贵典雅完美结合在一起,活生生的诠释了什么叫品味。
宴席上所用器具全是特制打造,精心选配,就算是简简单单一双筷子也无时不在闪烁着“我是高定”的光彩。
食物更不必说,侍女手托玉盘摆上的珍馐美食王尔雅连名字都叫不出,只盏盏飘香令人食指大开。她曾蹭过宁锦玉的饭吃,已觉奢华,可和这爹比起来,纨绔两个字实在担得委屈。
宁长享是由两个美艳侍女扶着进来的,入席、就坐、起筷、去骨都有不同的侍女侍候,他就只管张口咀嚼而已。嘴角沾了油腥,还有专人执锦帕轻轻沾去,每擦一次,还得换张帕子。
饭好吃,但这顿饭吃得王尔雅极不自在,她只觉强迫症要犯了,干脆再找个人帮乐逸王爷把饭一起吃了得了,还得动嘴,多累啊。
但乐逸王不仅要动嘴,还爱动嘴,除了吃饭,还吧吧吧说个不停。
什么他是陛下的胞弟,陛下的义女也算他的半个义女之类。
王尔雅往席后看了看乌压压的人,心道:还是算了吧,你不缺女儿,我看了一阵了,也没数清。
什么国之栋梁,巾帼女杰,相见恨晚,有空要多提点提点他的那些女儿。
真的,不用了,已经提点过了,你有一个女儿在我这儿的账还没结清。
总之,一顿饭下来,展现出了他对王尔雅的极大赞誉,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饭吃完,客套话一说,交待王尔雅愿住多久就住多久,定以贵宾之仪相待,就转身又让侍女搀走了。
这顿饭总的来说,除了让王尔雅见识了极端的奢靡和费解的做派外没有任何意义。
宁锦玉领着王尔雅往回走,心情不错,见她一顿饭吃得莫名其妙不知其意,笑道:“别想了,是我爹没看上你呢?”
“什……什么意思?”
“就是你逃过一劫,我也逃过一劫的意思。”宁锦玉像是在说个笑话,“我爹这人吧,我最了解。他听闻我多次因为你与锦城相争,皇上又破天荒要收你作义女,定是以为你有倾城之姿。今日是借故见了,死了心的意思。”
王尔雅不敢相信,“不能吧,我是皇上义女,算得上是他侄女。”
“又不是亲侄女。”
她陡然寒毛倒立,她是个注水的公主,那位却是铁打的王爷,要真起了心,还真不一定能翻出人家的五指山。
“那你不早点提醒我!”
“他不过临时起意,我从哪里得知。席上我不是一直都在替你挡着吗?”
王尔雅想起来,席上宁锦玉确实一直有意无意在说她相貌粗陋,出身卑微,积了几辈子福德才换了今时今日的好运气。她当时只当他是素来的嘴碎,却没想到是在给他老子醒色心呢。
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路人脸,也可以成为天大的福气。
想到这儿,她不禁想起林晞来,如花似玉的皮相和叹为观止的权财,不知是谁捕捉了谁。
刚才的宴席上,她没有见到林晞,不知是隔得太远还是她根本没来,她迫切地想见她一面,问问她过得好不好。起码从宁锦玉的嘴里,他这个爹实在不是个什么好归宿。
王尔雅几个哈哈把宁锦玉打发了,便一路问到了西跨院,小林夫人的屋子。
是座院中院,精致的数间屋舍间还带着一个小花园。屋檐梁柱看着都是刚装潢过的,透着新气和贵气。一个丫鬟出来剪花插瓶,王尔雅上前问清,屋里确实住的林晞,现在,也正在屋里。
那丫鬟怯怯回她话,只道是小林夫人身子欠安,但即不敢说让她下次再来,也不敢说让她候着等通传,只得引着她向屋内走,高声道:“夫人,永福公主看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