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明香照常去司膳局找碧云拿冰,只是找遍了司膳局也没有见到碧云的身影。随便拉了个人问,却被告知碧云跟司膳局的掌事姑姑出宫采办东西去了,要晚间才能回来。
明香低头走在檐下,看着太阳晒到的砖地,她仿佛能够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想着主子还在凤仪宫等她拿冰回去,一时间有些苦恼。
一路上,明香绞尽脑汁,也没有再想到其他能够得到冰的法子,只好不高兴的回到了凤仪宫。
“明香,你怎么了?”丹荷看着从侧门进来的明香神情萎靡,又见明香两手空空,心漏跳了一拍。今天怎么没有冰?主子已经热得受不了,催她出来迎明香了。
明香皱眉抬头,告诉丹荷这个坏消息。
“碧云今儿跟掌事姑姑出宫去了,所以今天就没有冰了。”
丹荷听了神情大变,这可怎么办?
“怎么了?你俩站在这里不进去?”丹莲替林月卿扇着扇子,二人一同走了过来。
林月卿大汗淋漓,刚刚才沐浴过,这会儿额上又布满了细汗,她急需要冰块降温,见明香和丹荷久久不回就出来看了。
“主子,奴婢办事不力,今日没有拿到冰。”明香对着林月卿跪了下去。
“没事,明日再去吧!”林月卿没有怪罪明香,只转身对着丹莲道:“再去沐浴一次吧!我想用冷水。”
“不行,主子,您多沐浴几次都成,冷水是断断不行的,会伤了身子。”丹莲十分坚决,一直不肯松口。
“那好吧!”林月卿也就是随口一提,知道丹莲肯定不会答应的,这几天她已经提了很多次用冷水沐浴,都被丹莲拒绝了。
沐浴完,林月卿觉得寝殿里面闷热得很,便索性坐在廊下,手中拿着罗扇给自己扇风。
其他人都去做事去了,林月卿热得睡不着觉,也看不进书,就那样看着耀目的阳光一束束打在地上,好像她还能看见阳光里漂浮的尘埃。
云收雨过波添,
楼高水冷瓜甜,
绿树阴垂画檐。
纱厨藤簟,
玉人罗扇轻缣。
突然想起从前读过的诗词,林月卿不自觉的念了出来,这诗词中的景象是她现在最希望的。
“朕竟不知道皇后还有这般文采?”凌御背着手走过来,周德安识趣的在远处等候吩咐。
看着林月卿回头望向自己,凌御看着自己这位皇后越来越好奇,他的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原以为林月卿不过是一位张扬跋扈的京城小姐,进宫后慢慢接触过后,凌御才发现林月卿身上有太多吸引他的特质。
林月卿扫了凌御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继续扇风,她觉得凌御很多话都十分无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压不住她,她便也无视了,常常不接凌御的话。
凌御好像也习惯了林月卿不接话的样子,大步走近林月卿,坐在了她身边。
盛夏的天气本就燥热,这会儿身边又坐了一个人,林月卿更是受不住,忍不住将身体往一旁移了移,离凌御远了些。
凌御坐在林月卿身边也察觉到了不对,感觉凤仪宫要比承隆殿热不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周德安!”
听见皇上的声音,周德安连忙快步走到近前。
“怎么这么热?”凌御黑眸中有三分烦躁。
周德安闻言心中一跳,环顾四周才发现,凤仪宫竟然没有冰盆奉在主子四周。看着皇后娘娘热得不停扇风的样子,想来也肯定不是主子吩咐的不用冰盆,周德安用脚想也知道,殿中省那帮爱贪油水的家伙又克扣了凤仪宫的份例。
周德安忍不住暗道殿中省的人作死,皇上不过这段时间政务繁忙少进后宫而已,这些人便以为皇后娘娘又失宠了,这般着急克扣,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周德安知道后宫阴私,凌御更是清楚,还没等周德安回话,凌御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直接冷冷开口:“去把魏浩叫来!”
听着凌御语气冰冷,周德安知道皇上这是动了怒了,连忙去找魏浩,又赶紧派人送冰盆到凤仪宫。
看着林月卿这般被人怠慢欺辱,凌御心中怒火升腾,又看着身边安静坐着的林月卿,凌御忍不住拉住林月卿的手温柔道:“委屈你了。”
“别碰我!”这是难得林月卿语气较为激动的时候,不是因为被殿中省的人怠慢而生气,而是因为凌御的大掌火热,烫得林月卿立马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凌御看着林月卿那双向来清浅的眸子带着些许烦躁,心中怒意更甚,都是对着殿中省的怒意。
周德安带着魏浩和冰盆同时回来,宫人将冰盆放在凌御和林月卿四周,有了冰盆降温,又有宫人在一旁扇风,冷风袭来,林月卿一下子觉得暑热顿消,眼底烦躁消了三分。
魏浩看着凌御冰冷威严的面容和四周的冰盆,心里直打鼓,皇上已经好些日子没来凤仪宫了,怎么突然来了也没听见个消息,这会儿他跟冰盆一起进来,肯定是克扣凤仪宫份例的事情被发现了。
魏浩吓得畏畏缩缩的行了礼。
“奴……奴才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你胆子可真不小啊!连皇后宫里的份例你都敢克扣!”凌御淡淡开口,面上看不出半点发怒的样子,魏浩却差点吓破了胆子。
想起皇上的行事手段,魏浩连忙说道:“皇上冤枉,奴才不敢,殿中省事多,奴才将各宫都分了人照顾,皇后娘娘这里不是奴才照管的,还请皇上明鉴,奴才什么都没做。”
魏浩大声叫屈,对着皇上磕头,心下暗道,王平你可别怪我,本来也是你提的想要克扣皇后娘娘的份例,那些克扣的东西也是进的你的腰包,这会子东窗事发了,就自己来承担后果吧!皇上的雷霆之怒,魏浩可承受不住。
“那你说皇后这里你让谁照顾的,将那人带来。”凌御看着魏浩淡淡问道。
这宫中的一切都在凌御的掌控之中,最近前朝事忙,便对后宫这些阴私疏忽了,魏浩是个什么样的人凌御是清楚的,这事确实不是他做的。
“是王平。”魏浩咬了咬牙,将罪魁祸首说了出来。
王平你可别怪我,你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负责,我最多一个御下不严的罪过,怠慢皇后娘娘这样的罪行我可不敢顶。
凌御看了一眼周德安,周德安知意派人去带王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