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跟在阴司的后头,踏上孤岛便嗅到一阵血腥味,十分刺鼻,令人作呕。
孤岛十分的荒凉,寸草不生的土地上遍地覆盖着黑色的土壤,土地里时不时会往冒几只骷髅手,十分渗人。
走在土壤上,她望着那一双双冒出来的手,吓得绝美的脸庞涔出一层薄汗,原本白皙的脸蛋惨白跟一张纸似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死死的抓住衣角,紧紧的跟在阴司身后,深怕一不小心会被骷髅手抓住坠入深渊。
一步步向前走着,再往前走便能看见一座高塔耸立云霄。
高塔前站着两位身穿金色盔甲的天兵,他们笔直的站在那里,虽说面无表情,但却十分的渗人,让人恐怖的不是他们的面容而是他们的气势。
虽然长相平凡,但那双眸子似一面镜子,亮得惊人,他们朝这个方向望去,发现一男一女正往他们走来,冷斥道:“来者何人。”
走上前来,阴司弯腰鞠躬的朝天兵毕恭毕敬的行了礼:“两位大人,这是新到的罪奴。”
“这罪奴所犯何事。”
两位天兵冷冷瞥了一眼躲阴司身后的她,开口道。
那眼神吓得他直哆嗦,狱海的天兵是最无情,最冷酷的仙人,他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将怒气全部撒在了她身上。
“这贱奴盗取神器天机镜,罪恶深重,特被贬下凡来狱海受罚。”
话落,阴司转过身来恶狠狠抓住她的手臂推着她走到天兵面前。
“贱奴,还不赶快跪在向大人行礼。”
一听这罪奴盗取天机镜,两位天兵脸色微变,他们望向她多了许些同情与怜悯。
见她还傻傻的站在那里,阴司一怒之下一脚狠狠的踢在她长腿上。
剧烈的疼痛感侵蚀着神经,她承受不住双腿跪在了地上。
“大人,这贱奴不懂规矩,她替您教训了。”阴司笑得特别难看,一脸讨好的说道。
两位天兵相视看了一看,开口道:“既然这罪奴是犯了错来到此处,那便交给我们,你先下去吧!”
“是,是,小人这就离开。”
话落,他躬身点了点离开了。
见阴司走远了,天兵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许些,他俩搀起地上跪着的她,开口道:“姜夕仙子,你还好吗?”
她抬头一望,心里有些诧异,为什么狱海的天兵会如此关心她,明明她不认识他们,她现在如此落魄,担不得仙子二字,她颔首低眉开口道:“我现在只是一介罪奴,上仙莫在取笑我了。”
“不,我们兄弟俩并无此意,姜夕仙子可还记得牧渔村那两个孩童吗?”若不是您救了我俩,我俩早就葬身在妖兽的口中了。”
“牧渔村,孩童。”她喃喃道,神情迷惘,她努力回忆着往事,可记忆里并无这件事情。
“上仙大概是认错人了吧,奴一直深居在白鹿山,从未去过那个地方。”她低着头。
这句话让两位天兵微微一怔,他们朝她开口道:“大概是时间太久远,仙子不记得了。”
见她沉默不语,他俩继续开口说道。
“如今仙子落难,兄弟二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些微薄之力,来抱答仙子的救命之情。”
“仙子请跟我们来。”
天兵两人搀扶起跪在地上的她,她魏魏颤颤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腿上传来疼痛时不时在提醒自己现在的处境,她现在不是凤凰一族的公主,只是一个卑微的贱奴。
盗取天机镜,勾引魔族君主,放跑上古妖兽的一介罪奴罢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一滴晶莹的泪水从眼角划落漫延至嘴角边,原来眼泪如山花的茎叶一般苦涩。
一步步走向塔里,浓浓的血腥味冲入鼻口,让人忍不住想呕吐,塔中一共有一百零八层,每一层的刑法都不一样,天兵只能找一个刑法微轻的地方,让她宿在那里。
思来想去,第一百零一层刑罚最轻微了,那里除了冷一点,并遭成不了其他伤害。
天兵带着她一步步踏上阶梯,每一层看到的景象,都十分的血腥惨忍,她很难想象这里的罪奴是怎样活下来。
尖锐的惨叫声震耳欲聋,那一件件古怪锋刃的刑具一刀刀刮在他们身上,鲜血从锋刃上划落滴入血池。
这一幕幕吓得她不敢再去观望,吓得全身无力,腿脚发软,走路时很不稳当,像大海的一艘破般,被海浪冲击跌跌荡荡。
她希望能快点到一百零一层,不想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她真的受不了了。
每见到他们凄惨的模样,她心里泛一层悲凉,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活在这世上,她是个罪人,活在这世上只是为了赊清罪孽。
她犯下的错,她应该承担,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怨不得别人。
她很想哭一顿,但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她想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吧,在沉璧骗她的那一刻,在师傅抛弃她的那一瞬间,如今她想的是好好地活下去,不管经历多大的挫折和苦难,她都要好好活着,苟且偷生的活下去,为了那些曾经爱她的人。
到了第一百零一层,一眼望去是无尽的冰川山原,冷风呼啸犹如巨大的野兽在嘶吼般,刮的她脸蛋生疼。
冰天雪地的寒冷冻入骨髓,还不到片刻,手脚就变得有些僵硬,她双手搓了搓,冷除了冷还是冷。
“仙子,这一层是冰狱,惩罚最轻的一层,兄弟俩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这都得靠你自己运气了。”
“多……多谢上仙。”
“不用客气,若是仙子想在这一层活下去的话,首先要和这里的人处理好关系。”
“我知道了。”
“那我们先告辞。”
望着一望无际的冰川,只有雪花在天上飘扬,她裹装衣领,吐出一口浊气,只见黛眉下长长的睫毛结了一层单薄的冰霜,她低头朝前方行走着。
偌大的冰川像一面镜子一样,能够清晰倒映出她狼狈的样子,她低头俯视着自己的样子,吸了吸鼻子,朝镜子中的自己勉强笑了笑,那个样子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一步步向前走着,冰川的路很滑,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迈着步伐向前走着。
天很冷,冻得她手都是发麻的,白皙的皮肤因为寒冷变得酱紫,听天兵说这附近有人,她想如果能找到人的话,说不定能在此地借宿一晚。
寒冷的风像失了心智的野兽,四处刮着,不分时间地点,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吹的她眼睛看不到方向。
她不知走了有多久,总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感觉自己又饿又冷,因为被贬为凡人,连体质也变弱了些。
这让俄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的她还羽毛还未长成,白鹿山一整年都是冰天雪地,很少能看见春天的景色。
第一次见师傅的情景,是她偷偷跑出去玩,那个时候穿的很少,躲在一个小山洞里避寒,醒来时却发现一位少年正看着她,双眸散发出寒冷的气息,像万年不化的寒川一样,让她看着有些吓人。
这个时候她还不懂事,朝他开口说了一句你是哪家的少年,长得如此俊美,不如以后做她的上门夫君吧。
他只冷冷的说了一句,凤凰一族的姑娘家见到郎君都是如此调戏吗?
一想到这个场景,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想想当时自己胆子可真够大的。
她望着一望无际的冰川,思绪沉溺在过往。
后来才知道他是上神连玥,当时爹爹还训斥了她一番,带着她去神族赔礼道歉。
可是神魔大战之后,凤凰一族全部牺牲了,爹爹英勇牺牲,娘亲不想活在这世界上,凤凰一族就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后来她遇上了那位少年,他说他要收她为徒,大概是因为神族对凤凰一族的亏欠吧。
她曾喜欢师父,喜欢他对她的关心,喜欢他的体贴,喜欢看着他那宠溺的眼神。
可那种喜欢仅仅只是单纯的喜欢,不是爱。
后来遇上沉壁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是爱,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见不到他会想念,整个人好像变傻了一样,从此开心是因为他,欢喜是因为他,连难过都是因为他,难道这是她的情劫吗?
她闭上眼睛,眼里的泪水早已干涸,但心依旧是那么的疼,欺骗的感觉就宛如刀锋在心口一样一刀一刀的在割着。
回过神来,她不愿意再想起有关他的一切事情,她想把这一段记忆尘封在过往之中,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她想,若有来生,只愿他与她像彼岸花一样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冰川的风冷得让她直打了个哆嗦,她想如果在这继续找不到人家的话,她可能会死吧。
这样也好,除了爹爹和娘亲,这世界上在无人牵挂她了。
爹爹娘亲,你说你希望女儿能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可是女儿真的累了,女儿想歇一歇。
她心觉得好累,拼了命的想睁开眼睛,可是意识渐渐涣散,她仿佛看到了又好多人,有师父,有爹爹和娘亲,还有她的萌宠。
他们正在向笑着看着她,她想睡下去,这样的话至少在梦里结局是圆满的。